“知道你有这份心。”谢冬清垂下眼,轻轻笑道:“还要谢谢梅侍卫,若不是你,我也走不到今天。”
“不必客气。”这话,应该是他第二次听到了。“若不是殿下自己努力,属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谢冬清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说道:“其实,确实有件事,我很担忧。”
“殿下请讲。”
谢冬清看着窗外正在落叶的树,失落道:“我虽已是大凉储君,但……还是没有信心。我对那个位置,既向往,又害怕。”
“殿下怕的是什么?”
“大概是因为,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梅阁有些想笑:“等坐上那个位置,自然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谢冬清突然问道:“梅阁,我若是这个时候宣布以后公主也有继承皇位的权利,会不会太早了些?”
梅阁点头:“自然。所以……殿下可以试着打基础。”
“怎么说?”
“兴文教。教化的力量是巨大的,从现在起,鼓励有学识有才华的女子参加科举,鼓励女孩读私塾,一步步来,慢慢打基础,在进展过程中反复学习改进规则,时间久了,自然就成了。”
梅阁犯了职业病,他说:“事物的发展都是螺旋上升的,可能过程中会出现反复,情况会恶化,会出现倒退,但总体而言,前途是光明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它发展过程中,发现错误之处,一点点修正,继续让它发展下去。但不管怎么样,你有这想法就要去做,不做出来,它永远只是个想法,你躺进棺材前,它就是你终生的遗憾。到那一刻再后悔就晚了。”
谢冬清迷茫的看着他,喃喃道:“这些话好熟悉,我好像在哪听过……”
梅阁轻咳一声,道:“高中政治……算了不讲了,你要不要试试看?”
“自然!”谢冬清笑容明媚,“你也说了,不做出来,它永远只是个想法,还会变成终生遗憾。”
谢冬清站起来,脚步轻快地离开。
梅阁倚在床前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出神,等到谢冬清消失在回廊拐角后,他回过神,突然笑了起来:“我怎么又成这种多病缠身的人设了。”
窗外落叶被风吹起,发出沙沙的响声。
梅阁忧愁道:“谢冬清,你赶紧坐上皇位让我把魂取回来吧……这梦都快一个个月了。明天周一,你行行好,快点醒,好让我不耽误上班……”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反而没啥话说了……依旧谢谢支持!
虽然梅阁和谢冬清将会共度九梦,时间加起来也蛮长了,仿佛九次轮回。然而现实中……你们可以猜猜他俩是认识几天就确定关系的。
想想未来老丈人看女婿的脸色我就神清气爽。
☆、无己【公主醉酒】
谢冬清还真把事办了。
储君的册封大典结束后不久,大凉就开了恩科,鼓励读过书的女人来参加科举。
开试那天,于恪的女儿于露戴着面纱走进了考场。
月底放榜,于露以第二名的成绩入了殿试,前三名策论试卷一公布,众学子纷纷围观赞叹。
“于露这篇策论,简直是妙!太妙!字字珠玑!”
“好文风!没想到竟是个女子写出的,马某佩服!”
“见解独到,吾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谢冬清匆匆赶回公主府,远远就见梅阁在窗边坐着,一边嗑瓜子一边翻书。
谢冬清突然起了兴致,从池子里捞出一个小石子,眯起一只眼,瞄准梅阁,掷了过去。
梅阁手一抬,接住了这块小石子:“公主殿下好兴致。”
谢冬清笑了笑,走至窗边,双手撑腮,道:“今天有喜事。”
梅阁手顿了一下,立刻抬头。“什么喜事?”
谢冬清神秘的笑道:“你猜猜看。”
梅阁微微撇嘴:“……陈国的人终于想起你了?”
谢冬清摆摆手:“哪能!就算想起我,他们现在敢来逼我出嫁吗?你再猜。”
“猜不到了。到底是什么喜事?”
谢冬清嫌弃道:“你就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梅阁摇头:“属下整日闷在房间里都没出去过,怎么会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谢冬清终于放弃,自己说了出来:“今日放榜,于露拿了第二,明天进行殿试,父皇很赏识她的才学,她写的那篇策论,说当务之急是改变旧风气,革新变法,简明法度。还力劝父皇设立三司条例司,由三司来执行变法新政。不仅在官员制度上,科举考试,道路运输,田亩水利,军事监管,她都说出了自己的改革建议……”
梅阁听她提到三司条例司,满目笑意,问她:“你听说过熙宁变法吗?”
“那是什么?”谢冬清疑惑道:“听起来很耳熟。”
“你当然耳熟。”梅阁笑着摇了摇头,“每个高中生都要背的,王安石变法。你潜意识里倒是记得听清楚,你看,还是很有用的吧。这时候就被你用上了。”
谢冬清歪头:“梅阁,有时候你说话,我好像既能听懂,又听不懂……真奇怪。”
梅阁第一次笑出声,他心情似乎十分愉快:“殿下,我的伤好了。”
谢冬清很懂他的意思,冲他眨了眨眼:“好啊,明日殿试,我带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