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烬问,“仙盟里那么多大仙门,一个都派不上用场吗?”
“这些老东西活了几千年,修仙界都是他们的徒子徒孙。”齐厌殊冷声道,“那些人死也不会怀疑自己的祖师爷的。”
“如果是长鸿剑宗,他们会相信吗?”苏卿容迟疑地说,“当初世家想杀我的时候,是长鸿剑宗的人拦了下来,我觉得他们和其他门派不一样。”
佛子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一步踏错,或许便难以回头。可确实也需要更多人来帮忙。长鸿剑宗里,至少沈云疏是可以信任的。我之前与他有过几次交流,他是个正直之人。待到再多一些证据,我便去与他谈谈。”
这件事应该是好事,毕竟沧琅宗加上两个小崽子才六个人,若是长鸿剑宗能站在他们这一边,那就容易多了——人家至少是第一剑宗,人多啊。
只不过,坐在谢君辞身边的苏卿容能够明显感觉得到,佛子夸赞沈云疏的时候,谢君辞无声地运着气,脸色也很臭。
“好,那便这样定了。”齐厌殊说,“至于那个阵法,我会问问我在魔界的朋友。”
谈话到这里差不多可以结束了,佛子却忽然问道,“宗主,君辞在吗?”
齐厌殊一时不知该说在还是不在。他作为一宗之主,又是师尊,似乎不论说不说谎都不太好。
旁边的苏卿容倒是机灵,他接话道,“您说,我们会转达给他的。”
苏卿容想,他又没说谢君辞不在……应该不算撒谎吧?他其实有些心虚。
玉牌另一边,谢清韵犹豫了一会儿。
“我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与他说。”他道,“若是不说,他日后定会与我生气。可是……若是说了,我怕他又冲动。”
“你说吧。”齐厌殊沉声道。
“我怀疑这孩子的事,和当初无清域的大量灵兽异化是同一件事。”谢清韵低声说,“这两个事情的细节都太巧合,我如今没有实质证据,只是光凭记忆,这少年妖化后的状态,和当时那些异化妖兽的样子很像。”
他说,“两百年过去了,如果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谢清韵的话没有说完,所有人便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两百年前无清域的那一场灾难,让整个仙域数万灵兽全部化为妖兽,除了谢清韵所在的仙城之外,其他几个仙城血流成河。
除了一些命大的修士还活着,低境界修仙弟子和没有能力的修仙界凡人几乎死绝,大概估计死了六七万人。
仙盟和世家商盟皆是震惊,可是查了几年都没查出来原因,最后只能看出当地的灵脉似乎被污染,而那些妖兽在变异后的几天很快便都死去了,解刨之后也只看到它们的肉身和核心都已经变异,像是似魔兽似妖兽的怪物。
最后,这件事也只能以灵脉污染导致灵兽妖化而不了了之了。
因为消失的是个小仙域,甚至没有几个大门派或者大世家的弟子,死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平民,所以没过几年,这件事情就被修仙界逐渐淡忘。
若这件事是人有意为之……便恐怖了。
两百年前对方就有能力灭掉一个小仙域,两百年过去了,现在他们又能造成多大的损失?他们想要控制灵兽妖化,又是想要做什么?
只要细想想,就让人寒毛立起。
只是这一瞬间,齐厌殊、秦烬和苏卿容的目光都不由得看向谢君辞。
谢君辞怔然地注视着桌边一脚,手指已经不由自主捏紧成拳,指间泛白。
他的大脑嗡嗡作响。
这么多年了,当初的惨案被归结为灵脉污染,像是天灾人祸,谢君辞甚至找不到人去寄托恨意,最终只能恨自己,恨谢清韵。
他一直以为是意外,如今却忽然得知这一切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谢君辞顿时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意,阎罗之力顿时也活跃起来,推波助澜,希望他更加冲动。
看着青年神情恍然,杀气却暴涨的样子,秦烬和苏卿容都有些担心。
玉牌里,谢清韵的声音平静地传来,“若是过去,他知道这件事必然会冲动,或许会给阎罗之力可乘之机。只是如今不同了,他也是师兄了,有门派和师弟师妹的责任,我信他会做得比我更好。”
听到他的话,盛怒中的谢君辞一怔,周遭的杀气顿时卸去。
因为想起念清和如今的沧琅宗,谢君辞几乎是瞬间便从失控中清醒了过来。
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孑然一身,可以随便地挥霍自己的性命。如今有师门责任,有清清,都是他无法割舍的东西,这些珍贵的事物也让他再也不会那样鲁莽。
“我会与沈云疏联络,若是有消息,会再与你们联系的。”另一边,谢清韵说。
玉牌停止发光。
谢君辞抬起头,他怔然地注视着玉牌,方才后知后觉。
这些年他对谢清韵的挑衅嘲讽和威胁,谢清韵都一笑而过,这似乎是第一次对他有所回应。
那一天在禅宗,他说他会做个比谢清韵更好的兄长。
今日,谢清韵认可了他的话。
第98章
魔界。
阴云压天,血色残阳。
一望无际的黑色戈壁上,仓皇逃命的魔修像是被什么东西集中,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大地为之一震。
紧接着,一抹冰冷的白色剑光刺破阴云,将魔修与他身下的山丘一起夷为平地,世间恢复安静。
冷风呼啸,天空中,二人的身影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