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他!周大哥’
‘周大哥加油,打赢谢二!’
‘周老大,你犯规!’
……
三人来到门前,苏卿容犹豫道,“我们就这么敲门进去吗?”
“敲吧。”谢君辞说。
秦烬上前一步,他拍了拍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厮将门打开一条缝,疑惑道,“你们是?”
“周正途还在吗?”谢君辞问。
“周正途?谁是周正途?”小厮有些迷茫,“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木头,怎么了?”院里传来老妇人的声音。
小厮扭过头,“张妈,有人要找周正途,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周正途……?我们家主就是周正途啊。”门又开大了一些,里面是一个类似管事之类的老妇人,她看向三人,疑惑道,“您三位是?”
“百年前和他见过。”谢君辞淡声说,“他在家吗?”
虽然师兄弟易容之后仍然是很年轻的样貌,可修仙界很难以外表评判对方年纪和身份。张妈让小厮去跑腿问问,过了一会儿,小厮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家主大人请他们过去。”
师兄弟三人进入了周府。
府邸里面也能看出一些陈旧的感觉,花园虽然被人修剪过,可是明显难以维持太高的品质,仍然有些杂乱,似乎也没多少下人。
他们一路来到内院,走进门槛,谢君辞便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桌边写字,旁边的炉子里点着烟,味道似乎是某种草药。
老者咳嗽了几声,他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三人,而后不卑不亢平和地说,“听闻几位道友想见老夫,可老夫怎么见三位道友有些面生?”
谢君辞注视着他,低声道,“……周老大?”
那个当初城里那些世家纨绔子弟的头头,经常带着其他公子哥到处闯祸,和他切磋打架,要输了玩不起,还动真气伤了谢君辞的手臂……真的是他?
周正途一怔,他疑惑道,“什么周老大?”
他年事已高,明显已经是将年少时的事情忘记了。
谢君辞收起易容,冷峻的眉眼抬起,他说,“我是谢君辞,你还记得我吗?”
周正途愣住,他注视着谢君辞,瞳孔紧缩,整个人都呆住,过了一会儿才又惊又喜的说,“谢君辞?你、你真的是谢君辞,谢老二?”
“是我。”
老人手一颤,毛笔掉在地上也来不及捡,似乎想快步走过去看看谢君辞,可他似乎腿脚不太利落,一着急差点摔倒,幸好谢君辞撑起了他。
周正途双手拍着谢君辞的肩膀,他感慨道,“你一点都没老,看起来和当时相比就长大了十来岁一样。你现在什么修为啦?”
“分神。”谢君辞说。
“不错,不错。我当时就觉得你有天赋,果然如此。”周正途语无伦次地笑道,“真不错……咳咳咳……”
他太激动,竟然咳嗽了起来。
苏卿容救人已经成习惯,他伸手抓住老者的手腕,探查了一下,心中就沉了沉。
周正途的虚弱不是因为生病或者中毒,而是因为寿元快尽了。
“我是万万比不上你的,苟且偷生多活了百年,已经够本了。”周正途被扶着坐下,他拍着谢君辞的手臂,苍老地笑道,“世家不该修仙啊。这些年看着我爹娘兄弟儿女一个个走了,我便早就不想活了。道心一破,便真的再无进展。不过竟然能临死前还看到故人,我心中还是宽慰的。”
苏卿容忍不住说,“周家主,不用那么悲观,你至少还能活个几年呢。”
周正途看向他,又看向谢君辞,问道,“你儿子?”
谢君辞无奈道,“师弟。”
老者恍然大悟,他笑道,“谢谢师弟。”
周正途确实十分高兴,一直拉着谢君辞的手叙旧,只不过几乎都是他在说,谢君辞基本没开口过。
“谢老二,你面上不变,可心性变得真多。”周正途说,“当初你口齿伶俐,见谁不爽就要打架,怎么如今成了个闷葫芦了。”
听到谢君辞被吐槽,苏卿容和秦烬都很想笑,但是忍住了。
“你也变了很多。”谢君辞说,“当初拉着一伙纨绔子弟到处惹事,如今倒是像模像样成家主了。”
周正途深深叹息一声。
“当年的事情,改变了你我。”他苍声道,“也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谢君辞沉默了一会儿,他转移话题道,“我看到天鹤城萧条,其他世家都离开了,为何你还在这里?”
“这是我的家乡,我的祖辈都葬在这里,我又如何能离开呢?”老者叹声道,“更何况当年妖兽潮一事,你们兄弟对天鹤城有恩,我便想着留下来,守着周家、谢家,守着我们家乡人的墓,也算是报恩了。”
谢君辞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对天鹤城自然是没有恩情的,有恩的是救下全城的谢清韵。他恨兄长,恨他选择了天鹤城两万人的性命,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是怨恨这些普通百姓和老天爷的。
看着他沉默不语,周正途想要起身去将茶水拿过来。看着他行动不便的样子,苏卿容赶紧过去帮忙拿了。
“多谢师弟。来,你们坐,都喝茶。”周正途坐了回来,他叹气道,“哎,当年之事实在是太惨烈了,活下来的人,谁能不念着那些佛修们的好?他们为了护住城镇,将一身修为功德化成结界,一直阻挡在城外。那些佛修从年纪最大的开始一个个死去,年轻的又补上。我真的……我看着谢清韵死在外面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