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有回答,他的发梢已经被冷汗浸湿,如今贴在面颊,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的嘴角却微微地勾起弧度。
原本黯淡的眸子,似乎又勾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几日后,谢清韵私下出宗,赶往一座高山上的孤亭。
他抵达时,亭里已经有人了。
“宗主。”谢清韵行礼。
齐厌殊看着山川河流,他侧过脸,淡淡地瞥向少年。
“怎么,后悔了?想把人要回去?”他嘲讽道。
“宗主赤子之心,快意恩仇。舍弟交付给宗主,清韵心安。”谢清韵压低脊背,他低声道,“预言说觉醒阎罗之力者天性邪恶,可我和君辞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为人我最清楚。我不信预言,求宗主也不要相信。”
齐厌殊不耐烦地冷声道,“他是善是恶关本尊何事?本尊倒是巴不得预言成真,让他好好做乱这修仙界。看他这段时间的状态,倒是差不多快了。”
“仙山剑冢有一凶剑,混乱周遭数年。”少年仿佛没听到男人的冷言利语,他仍然低头道,“那把剑名血玄,需以恶人魂魄震其剑灵,或许适合舍弟。”
“好啊,原来你都算好了才来找本尊。佛子如此有能耐,怎么当初偏偏漏了自己的族人救不下呢。既做当日之举,如今又何须假模假样的关心?”齐厌殊冷笑道,“你不会觉得你那日没杀谢君辞,就能将抛弃他的事情一笔勾销吧?”
谢清韵的面色变得惨白。
顶着齐厌殊的讥讽,他只是低声道,“多谢宗主。”
他想,齐宗主果然快人快语,嫉恶如仇。才收了弟子便已经护犊子了。
这样才好。
少年踉跄地回到准提禅宗,发现他失踪的寂言长老正着急地在门口徘徊,看到他回来了,寂言长老立刻迎了上去,他说,“你……”
话音还未落下,少年双膝已经着地。他一路压抑,连续数日稳定下来的天理之力又有了隐隐崩溃之势。
寂言长老立刻将他拖入塔中,以宝塔之力镇压少年暴走的力量。
他身上缠着锁链,再次稳定下来的时候,人已经失去意识,长发散乱在脸颊边。
寂言走上前,他伸出手轻轻地擦干少年额头上的冷汗,却听到谢清韵昏迷中喃喃道,“师父……”
寂言长老的神色逐渐变得复杂。
……
混沌又挣扎的那些年,向天塔几近成为少年的梦魇。
塔内会失去时间、失去所有概念,仿佛一切都在那一瞬间永恒,唯有痛苦延绵不休,永无止境。
两百年过去了,谢清韵已然成长。他不再需要寂言的协助,只以自己的力量,借由宝塔来最快速度稳定下来。
走出向天塔的时候,谢清韵有一瞬间恍惚,忘记了外面该是什么时间。直到看见那些追随他的年轻佛修都围过来,谢清韵才终于逐渐清醒。
“寂言长老呢?”他问。
“长老出来时一脸怒容,我们都没敢跟着。”年轻的佛修担心道,“佛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谢清韵摇了摇头。
“我要出门一趟。”他说,“我去哪里,不必与长老讲,过几日我便回来。”
“佛子……”
还不等佛修们问其他话,谢清韵的身影已经消失。
他一路赶往无清域,可是当大陆已经在面前,却有些犹豫。从当年那件事之后,谢清韵便再也没有回过家乡了。
谢清韵注视着面前的家乡,他过了许久,才继续前行。
进了无清域,没过一会儿,他便又停了下来。
如果谢君辞在天鹤城或者在家族旧址,那么再往前,他们力量之间便会有所感应。
谢清韵闭上眼睛,他揉着自己的鼻梁,太阳穴阵阵作痛。
另一边,天鹤城客栈。
虽然大家各有各的房间,可是他们都已经养成习惯,白天都聚在一起。
尤其是谢君辞心情的不好的时候,众人更是寸步不离。
他们这两天在附近游走了一圈,主要是探查天鹤城附近还有没有灵脉,灵脉有没有受损的迹象,可惜没什么收获。
正在一起交流的时候,苏卿容的玉牌忽然响了起来。
苏卿容从怀里摸出,一看到玉牌上的名字,他的手便一抖,下意识想去外面接听,结果屁股一抬起来,其他的目光便全部聚焦在他的身上。
“是……是佛子。”苏卿容只能顶着压力说。
他立刻感觉谢君辞的气息变了,整个人仿佛从小火苗嘭地燃烧成了通天的火焰。
“他为什么会联系你?!”谢君辞冷声道。
苏卿容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