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呜呜,师父救我……”
小姑娘终究还是哭了。
好痛啊。过去那些年修炼受过的伤,似乎加起来都没有现在更痛。
她本来便知道师父师兄切磋陪练的时候是让着她的,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要杀人的剑气竟然如此凶猛凌厉,如此不同。
“桶桶,我是不是要死了?”她带着哭腔问。
“不会的!”系统立刻说,“宝宝,我也有力量,我能够保护你,师兄们一定也在想办法……我们一起坚持过去,一定会得救的,你不要害怕,有我陪着你……”
虞念清先天剑骨,她的法力天生比同境界会多一半,不然也不能坚持到现在。
其实她还能坚持更久的,可是她越来越害怕,越来越后悔,眼泪吧嗒吧嗒地不断落在已经被剑气劈得焦黑的土壤上。
她心乱了,法力便开始发软,砰!砰!接连几下,剑气刺穿了念清的法力,在她的保护碎裂的一瞬间,系统果然启动了应急程序,用和真气类似的屏障笼罩在她的身上。
只是它的防御范围更小,清清只能更加像是小动物一样蜷缩自己。
她好后悔,她不应该节外生枝。
她应该听师兄们的话,若是这样,她现在一定已经到沧琅宗了,她会躺在自己松软温馨的小床上,而不是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剑冢里,听着要她命的剑雨呼啸着等死。
“呜呜……哥哥……”
清清不想死,她还没有和大家一起过够呢。她才和哥哥重逢五年,才和师父师兄们相处十年半,也才认识鹤羽君、认识长鸿的师兄师姐们……多么短暂的相处时间啊,她本来想她可以活成百上千年,她要和他们永远永远在一起。
还有御御,他们今年才一起又种下了棵果树的小树苗,就在她原本的小树边。如果她死了,他会不会寂寞?再也没有人能和他一起玩了,也没有人总是烦他要读书了。
在狂风骤雨的砰砰声,念清的眼前不断地模糊,眼泪仿佛总是擦不完。
她恐惧又寒冷,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不想死……她不想死,谁能来救救她……
清清的眼前越来越模糊。
眼泪之中,她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她与谢君辞鲜少的几次吵架。
那一次她也哭了,哭得很伤心。大师兄拂去她的泪水,他注视着她,眸子也泛着红。
“清清,你要好好修炼,没有人能保护你一辈子。”他声音沙哑地说,“永远都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
那时她不懂。她只知道他很在意这件事情。
师父和师兄们在她的心里是无所不能,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有他们在,天似乎便永远都塌不了。
当时的她没有想过,如果他们不在她的身边呢?
她一向是个聪明又自律的孩子,十岁之后,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了解,总是更愿意掌握好时机,在自己的承受范围边界停下,点到为止。
师兄们都是心疼她的,哪怕是看起来最以实力为尊的秦烬。只要小姑娘说不练了,他们便会停下来。
可是齐厌殊不是如此,他每一次都要压迫她的承受底线,尤其是她这两年金丹期之后,齐厌殊的切磋越来越严厉,有一次把她逼哭了。
齐厌殊哭笑不得,自己在上课时的严格,通通都要在场下还回来。
“清清现在还小,所以不知道,每一个修仙者这一生都要经历许多次绝境。”齐厌殊缓声道,“师父只是希望,你的第一次绝境,是由我创造的。”
念清小声说,“师父也有过?”
她有点不相信的,毕竟齐厌殊是那样无所不能,她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啊。”齐厌殊说,“差点就死了。所以我便总是怕你也会那样受人欺负。”
“怎么会呢。”清清小声说,“我有师父师兄们呀。”
“小东西,如果我们不在呢?”齐厌殊忍不住伸手捏她的鼻子,“你叫一声师父,人家就会停下攻击了?”
这句话他后来总是说。
因为清清在他创造出来的‘绝境’中,承受不了的时候便会下意识唤师父。那不是求饶,更像是她心底最信任他,所以遇到困难时会忍不住叫他,哪怕那是齐厌殊本人给她创造的困难。
齐厌殊终究是不忍心。
“清清,如果真有那一天,你要记住。不要怕,怕只会拖累你的速度。也不要哭,哭是世上最无用的事情。”齐厌殊说,“我希望你坦荡,永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永远不要瞻前顾后,杞人忧天。并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男人注视着她,原本锐利的眉眼柔和了许多。
“你是虞念清,是我齐厌殊的徒弟,是先天剑骨,万年难遇的奇才。”齐厌殊说,“记住,你永远都要相信你自己。”
不知不觉间,念清的眼泪止住了。
她的呼吸逐渐平复,犹如潮水般的恐惧渐渐褪去。
她仿佛回到了沧琅宗短暂的冬日,那一年,她还是个孩子,依偎在师父的怀里,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他们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风筝。
那是她第一次与师父放风筝。
“世上所有物体都有流动着的能量,能够感受到并控制那些流向的修士便会越强。”齐厌殊说,“如果一个人够聪明,便可以感受到所有能量的流动。”
虞念清记得师父说过的话。可是她早已经能够像是当年的齐厌殊和谢君辞给她演示的那样使用风火水等各式术法,却仍然对他说的话似懂非懂。
再者说外面的剑气狂风暴雨,毫无章法可言,也没有任何空隙,与当初放风筝天差地别的不同。
“知道当初师兄是怎么逃出牢笼的吗?”山花浪漫处,她想起自己与苏卿容坐在一起看着他种的花海,苏卿容笑道,“因为我有的是耐心,去慢慢感受禁制上的流动。做这件事情要非常耐心,平静,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