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搞清楚就别乱说。”贺氏起身,欲将儿子拉到身后。
君珩一下子摔脱了她的手,道:“母亲,秋表妹送我的香囊昨晚被你拿走了,今日它怎么会出现在小厮那儿?”
贺氏噎了一下,瞪眼骂道:“你的意思是我害你大伯?君珩,你跟你爹可真是父子,都是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我并非指责母亲。”君珩索性把话敞开来说,“只是母亲当时应承过,待向大伯母提亲后,便将香囊还给我,可如今……”
“谁说那小厮捡的是你那个?”贺氏愤怒地打断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紫檀色香囊丢到君珩手上,“这个才是。我本来打算从福佑居出来直接去找你大伯母,所以带在身上,谁知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儿。”
一下子出来三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大家都有些发懵。
唐碧秋感到各种审视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只觉得今次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君珩身旁,拿过香囊,整个反过来检查内里。
各色花瓣药材凌乱散落一地,就像少女彷徨又破碎的芳心。
“这不是我做的,我给姨丈和……和表哥做的香囊里面都用同色的丝线暗绣了他们的名字,这个没有。”
她拿过装了罂芋花的香囊,同样翻过来细看,然后展示给众人:“这个才是我送给表哥的。”
大家果然看到香囊内里绣了个“珩”字。
贺氏一语说破众人心中疑惑:贺氏摇头道:“你说绣就绣了吗?谁看到你绣了?”
偷偷摸摸给心上人绣香囊,怎么会当着人,唐碧秋真是有苦说不出。
不过她够幸运,还是人愿意相信她。
“给爹爹缝制节礼时我和表姐一直在一起,她做香囊,我做扇套,正好配成一套,”无瑕道,“暗绣名字是我们商量好的。”
“那是做给你爹的,又不是做给你大哥的。”贺氏满脸怒其不争,“人家算计你爹,你还帮她说话,难怪都说女儿是赔钱货,瞧瞧这吃里扒外也是没谁了。”
无瑕被抢白得满脸通红,蹙眉辩解道:“我只是说我知道的而已,事情又没有定论,为什么非要人人跟二婶一样认定是表姐做的,表姐有什么理由害爹爹呢?”
“没听到她要嫁你大哥吗?若是你爹爹没了命,你娘又没儿子,汝南侯府的爵位就是你大哥的,到时候她就是侯夫人。二房不管事的嫡媳和一府大权在握的主母,地位天差地别,理由还不够充足么?”贺氏一连串问题问得无瑕哑口无言。
若按前世轨迹,唐碧秋确实也是爹爹坠马事件的受益人之一。
可事情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
君珩承爵,亲娘贺氏自然是板上钉钉的老夫人,但他与唐碧秋的婚事却连八字都没一撇。唐碧秋又不知未来事,怎么就肯定自己一定会嫁给君珩?若是最后心上人却娶了旁人,岂不是白白费力,鸡飞蛋打。
争来的利益未必落到自己头上,被发现还要背上谋杀之罪,说不定还会被送官问斩,能做出这事来似乎不是一般愚蠢。
无双蹭到老夫人脚边,拽了拽祖母的裙摆,奶声奶气问:“祖母祖母,大哥做了侯爷,二婶婶是不是就像您一样是咱们家里的老祖宗了?”
老夫人其实不大相信唐碧秋是真凶,若按害人后的利益论,那贺氏与君珩的嫌疑还更大呢。
她把孙女儿抱到腿上,顺嘴夸奖道:“无双真聪明。”
经过两千两那事儿后,贺氏对婆婆生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来,总觉得她面上和善,内心奸诈,又对大房偏心太过。这会儿闹不清楚祖孙俩打什么算盘,便憋着气儿不肯出声。
程管家在此时一头大汗地跑进来。
他派人去人牙子那里问了赵福的住址,找去城郊平安乡,却只见人去楼空,向乡里打听过才知道赵家只有一个儿子,赵福根本没有兄嫂。
茫茫人海,天大地大,要找出一个人来真是难于上青天。
幸好君恕门路广,画了画像出来四处托人。
三日后,陵光卫在津州码头追堵出逃官员时,将赵福逮了个正着。
☆、第18章
第十八章:
晌午时分,有下人亲眼看到几个护院推搡着一位鼻青脸肿的少年回来,之后一传十,十传百,汝南侯府上下都知道串谋害君恕的小厮被捉回来关进了柴房里。
可是,等到傍晚摆饭时,也没听到他指证了谁的消息传出来。
福佑居东次间,君家一家大小围坐桌前。
自从坠马事件发生后,老夫人便总是提心吊胆,每顿饭都叫儿子媳妇和孙辈们过来一起吃。
“得经常看到你们我才能安心。”人上了年纪,最悲哀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夫人青年丧夫,可不希望再来一次中年丧子,“恕儿,那赵福都说了些什么?”
“他嘴硬得很。”君恕满脸不悦,“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非说那香囊就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我问他如果他说得是真话,为什么我亲手塞进怀里的香囊还在,他又狡辩说:‘侯爷是富贵人家,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香囊。’折腾一下午,各种大刑用了一遍,却半句实在话都没得着。”
“莫不是他当真无辜?”贺氏插话道。
“你希望他无辜?我还以为你盼着他早日指证秋姐儿呢?”君念呛了妻子一句。
君念知道贺氏心心念念给儿子寻一门贵妻,最好是公主,再不济也得是个亲王郡主。
可他一点也不看好。
都说高嫁低娶,妻子身份比自己高,过起日子来男儿便不容易挺起腰杆。
他的儿子有能力,汝南侯府自身也不差,不是非得依靠外家才能建功立业。
至于唐碧秋,出身虽然是低了点,但模样挺好,也算乖巧懂事,又精通女红,做儿媳是不差的。
“我不是听着大哥说用了刑,这心里头有点害怕么?”贺氏白他一眼,“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比珩二还小几岁呢,真是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