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赶快把衣服换下吧!你衣服放哪?我去拿。」璃药连忙把碗拾起,可说是前所未有的慌张。
「右手边的木柜子里。」璃蒴用着全不像是个被热汤洒到的人该有的冷淡口吻答道,对于眼前惨况只有一个感想:璃药真是个大灾星!
衣服取来后,璃药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问:「要不我替你更衣?」
璃蒴闻言有些错愕地忍不住抬眼望向璃药,才想开口制止璃药的荒谬念头之际,猛然想起自己脸上的伤还未完全痊癒,虽然是比先前要好多了,但是……
「你的脸……?」
原本是张白白净净的瓜子脸,双颊却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跡,嘴角甚至尚存有血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小心摔伤的,衣服。」
璃药将衣服递给璃蒴,不住质问:「真是摔伤?」
「嗯。」璃蒴正欲褪去衣裳,却发觉两道视线仍紧紧地盯着他不放,于是他只好问:「你不回避一下吗?」
「我怕你哪里烫伤了。」言下之意:璃药会鉅细靡遗地审视璃蒴的身子。
犹疑了半晌,虽然有千百个不愿意,但也见识过璃药的固执,璃蒴只得转身背对璃药,就地宽衣解带。然后璃药见到,衣服之下的那身雪白的肌肤上,竟爬着好几条宛若大虫般丑陋骇人的伤疤,那是……
「是我娘……吗?」璃药愣愣出声。
他是有听说当年璃蒴因教唆同伴偷窃而连累徐雁一起被关入地牢的事,却没想到泠深雪竟还动用私刑……
套上衣服,系好衣带,璃蒴沉默了好一阵,才幽幽啟口:「璃药,你怎能如此天真呢?明明就生活在勾心斗角的商人世家中……果然是璃蔚和泠深雪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吧。」
璃蒴的声音轻淡而冷冽,有如雪地中一枝艳梅,傲冷而孤高,一字一句皆重重敲在璃药心上。
「你知道吗?我可是恨你恨到想杀了你呢,可你却把如此危险的存在牢牢锁在自己身边,这不是很傻吗?」
璃蒴轻笑,用着根本不该是十岁孩子拥有的沧桑哀戚的口吻说着。
而璃药只能这样看着他的背影,一个字都吐不出。
最后,璃蒴转过身,脸上竟带着有如清晨在氤氳水气中清新绽放的典雅花儿之唯美笑容:「我累了,想歇息了。等伤全好了,我会自己去找大少爷的。」
「嗯。」
端着空碗,璃蒴起步离去,却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似也遗落在哪里了,空荡荡的,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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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无月的大地沉寂得令人发慌。璃蘺踩着莲步,徜徉在习习微风之中,有些凉,却不至于冰寒。不经意督见尚未熄灯的那间房间,她不由得微微一笑。
来到房门口,璃蘺轻敲了下门,听见房内传来颇冷漠的嗓音:「谁?」
心情好像很差呢……「你亲爱的妹子。」
「少来烦我。」璃药毫不容情下了逐客令,但璃蘺向来便不是个好打发的人,自认为知会过了,她乾脆地开了门,自动自发走进去还不忘把门关好。
「吶,别板着张脸了吧。」笑吟吟在璃药对面的位子坐了下,璃蘺为自己斟了杯茶:「如此凉夜,别浪费了杯好茶。」
「有什么事吗?」接过璃蘺递来的茶杯,璃药淡声问。
璃蘺于是放下茶杯,褪去平时的慵懒姿态,她只是深深望进璃药的双眸,彷彿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似的,微微啟唇:「璃药,你就是太在意璃蒴了,所以只要事情一扯上他,你便整个人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