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不到,她已后悔。
五渔村,顾名思义,是由五个渔村组成。我不懂义文,村落的名字压根儿记不住,其中差别亦印象不深。胜在景致尚可,房屋之色彩鲜明,建造方式十分奇特,宛若傍着岩壁攀附生长。
一对中国情侣让我替他们合照。难得语言共通,我便同他们多聊了二句。
「我们来度蜜月。」红裙子掛墨镜的女人说,「你看着很年轻,没有在上学吗?」
我忽地玩心大起,说了个无足轻重的谎,「我在英国读书,学校放假了,所以过来旅游。」
其实我模仿不了太地道的英国口音,但应付门外汉是绰绰有馀。况且哪个不识趣的人,会同人家要求:「嘿,说句英文来听听?」
apple,candy,自己说予自己听不就得了。
庆幸那时母亲忙着研究她新买的单眼相机,否则谎言让她听见,兴许要打死我。
说起来,我妈也爱说谎的。
比如搭计程车的时候,司机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分明是要回家,我妈却要说:「啊,去我哥哥家拜访。」或者「去朋友家拿东西。」
她以为世上全是恶人,连带深深影响着我。走夜路,远远见一名戴着帽子看不清脸的男人,我总要以为他预备割了我的喉咙要我的命。
六月时分的义大利,天气是宝藏。微风徐徐,日光正好,不似台湾的湿热难耐。南欧的夏日天黑得晚,五渔村的行程晚间七点多才结束,但天地依然敞亮着。
走马看花,过眼云烟,我渐渐失了兴致。一渔村,二渔村,三渔村……比南方澳是更好,却也不至令我眼睛一亮。
我是个怪人,吸引我的往往不是美丽的风景,而氛围更甚。若有好的氛围,一切都好说。
夜很深了。我们抵达母亲白日所说的,渔村之后的下一个目的地:韦港。我们在港边的酒店落脚。思及酒店外观的白墙,姑且称之白屋酒店罢。
checkin时我烦闷地想,接下来我还会仓促来去多少间酒店呢?
讶然的是,母亲和我竟在白屋酒店逗留了长达一月。我更没想到,韦港的一切,自此在我心中久久不散。不论是它引人沉醉的氛围,那段无所事事的岁月,还是洛。
洛——那个引人沉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