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脸一黑,郁闷的吃了颗花生米。
方良却不变色,伸手帮定远将军续杯,颔首道:“的确有道理。”
“对吧,”定远将军尽数喝尽,道:“有时候没必要太在意那些。”
方良依旧在笑,晃了晃酒壶,又向一侧侍女低声道:“再取一壶来。”
他生的十分明俊,虽然年过而立,但气度中的沉稳却是少年所不具备的,经年陈酿一般,愈见醇香。
那侍女脸一热,往隔间里去取了,微红着脸奉上。
今晚来人多是武将,英国公又有着借酒好说话的想法在,是以用的皆是烈酒,只这两壶酒功夫,定远将军的舌头就大了。
长安伯在场中看了一圈儿,总觉得有什么已经脱离掌控,一时之间却也察觉不到,借着桌案遮掩踢了章武候一下,悄声道:“你机灵点,别傻愣着啊!”
“那是个好人呐!”两个人咬耳朵的功夫,定远将军已经脸红脖子粗,指着章武候,道:“多好的女婿人选!”
方良侧目去看,目光清亮,等章武候下意识的一个哆嗦,他却轻轻笑了,点点头道:“确实不错。”
“对吧,对吧?”定远将军醉醺醺道:“你也觉得他不错?”
“贵府是打算同章武候结亲么?”方良笑问道:“倒也般配。”
章武候神情一滞,正待说句什么,却被人打断了。
“嘿,结什么结!”定远将军喝的头晕脑胀,又被方良附和了这么久,早生了几分亲近,再想起当年章武候被称作西北军中一枝花的时候,心中妒恨交加:“你别看这死断袖长得丑,要求还挺高,一般人都看不上!”
席间死一般的寂静。
定远将军一脸纯真的懵懂:“怎么都不说话?”
“……”章武候默默将手中筷子拧断,假想那是定远将军的狗头。
石化的英国公/魏国公/长安伯:“……”
方良沉默着斟一杯酒,劝道:“当面说人是非,不好。”
“你是不知道啊……”定远将军越说越动情,拍拍他肩头,正待用卷成麻花的舌头说句话,就觉一阵恶心上涌,直冲嗓子眼儿。
方良虽是文臣,反应却十分迅捷,扶住他后颈,叫他朝向另外一边儿了。
长安伯满脸惊恐:“等等!”
定远将军:“——呕!”
……
……
……
夜风冷而萧瑟,吹得人心凉。
英国公沉默半晌,终于从果盘里捡了个苹果递过去:“吃一个吧,醒酒。”
章武候咬了一口,半天才咽下去,喃喃道:“真酸。”
“……”英国公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是果子酸,还是心酸?”
☆、第63章 惊慌
魏国公与方良既然一道往英国公府去,离开时自然也是同行。
夜色如水, 隐约泛凉, 月色却皎皎, 将前路映照的一片通明,二人并驥而行,不知怎么,忽然齐齐笑出声来。
“他们也没什么恶意, ”魏国公性情温和宽厚,轻声劝道:“你别在意。”
“无非是想说和几句,做我女婿罢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方良摇头失笑:“定远将军直来直去,倒也可爱。”
魏国公也跟着笑, 笑完了, 才轻轻问:“那你觉得……章武候如何?”
“人品端方, 相貌堂堂,自然是好人选,”方良倒不偏颇,坦然道:“可若是阿蕊不喜欢, 再好也没用。”
“今晚是什么意思, ”魏国公有些疑惑:“是阿蕊与他两厢情愿,试探你口风, 还是他想先从你这儿下手, 套套近乎?”
“多半是后者, ”方良莞尔道:“阿蕊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要是喜欢,会跟我讲的。”
魏国公微笑着点头:“也对。”
“妙妙还在宫里呢?”提起方兰蕊,方良不免问了一句。
“在呢,”魏国公轻轻叹口气:“这就是天家的好处了,将你女儿夺去,还得谢恩,半句反驳都说不得。”
方良同样有女儿,更能明白魏国公的忧心,所以也没说些空泛的抚慰之言,只是静静沉默,没有做声。
寻常人家的女儿在夫家受了委屈,父兄还可以撑腰,天家却是不成。
父亲没有办法给予女儿安稳的港湾,心里怎么会不难过呢。
魏国公这些年时常在想,要是自己当初听了妻子的话,没带妙妙去见道清大师,事情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然而到了现下,再说那些都没用了。
“罢了,”沉默良久,他才道:“儿女的路,便叫他们自己走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