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箍的不稳。”大师说道,“我看护你这个人应是与你萍水相逢,或是时间紧迫,有护你的本事,却没仔细箍好的时间,匆匆给了你个笼罩让你不散就离开了。”
苍黎木楞半晌,厉色道:“胡言乱语!”
他起身走了。
沈湘去追,想起没给钱,匆匆摸出几枚凡银放桌上问道:“那他怎么治?”
“治本啊!”大师说,“要么找到施咒人,从源头上解。要么就自己把碗勒好了,你们都不是凡躯,想来应该比我有见识,有能耐。”
沈湘脚下顿住,多问了一句:“我在他身边,他会好一点。这是为何?”
“嘿嘿,贵人就是贵人,他命里求都求不得的贵人,非他找到你,是你冥冥之中要来救他。也并非只是他,这么说吧,你跟了谁,那就会是谁的救星。”大师一副不可说的神秘笑容,摇指头道,“你,生来就是顶天立地的人,扫天下污邪,救该救的,让错放的回归正位……新气象,新气象啊!”
沉默片刻,沈湘灿烂一笑:“承您吉言。你来日生意必定昌隆!”
大师笑道:“这也是我的运气!”
沈湘追出去时,苍黎并没走远。
铺天盖地的彩布遮挡了他的路,他绕了许久,没找到正确的出口,在这胡同里来回兜圈子。
沈湘知道,他并非方向感弱的人,会如此,只是因为他心中烦乱。
沈湘拉住他的衣袖,抬手默默为他指了出口。
苍黎又不走了。
沈湘问:“怎么了?”
苍黎不语。
沈湘说:“这位凡修虽然言过其实,夸张空泛,但他起码给咱们提供了一个思路。你又有心疾又头疼,或许真的与咒有关。”
苍黎:“不是这个!”
沈湘一怔,又猜:“呃,我想卢松林和这个凡修都看出你体内魂魄碎裂,那我们就先照这个治,现在有人给了你箍碗的外力,我们就试着往内里使点劲。我看魔宫有许多路随霜留下的魂修心法,其中不乏固魂篇章……你不如修习几日,试试看?”
“也不是这个!”苍黎像是跟谁在生气。
“那你……”沈湘也是个好脾气,仍然不气馁,思索一番后,却越来越偏,“难道是因为被那人碰了手,心中仍是不快,十分介意?”
苍黎甩开她的手,黑着脸走了。
得,看来是事不过三,不给她再猜的机会了。
苍黎有个想不通的结,谁也没告诉过。
当时,他与路随霜生死交锋,路随霜最后那一掌与他拍下去,他没感觉到疼痛,反而身心松快。
一念之间,他送出去那掌,定了路随霜的死局。
他想不通。
就像路随霜魂飞魄散前说的一样,想不通。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含糊过去,把路随霜的最后一掌当作是他错了口诀,给的他机会。
可今天这胡同凡修说的“护”,让他心中顿生痛意,难受到发堵。
谁会给他护?
忘烟和半乐在的时候,他疼起来,他们也束手无策。他疼到发疯,他们也只能勉强抵挡,让自己不被他手中的祸水扫到。
他们没有这个能力来护他。
思绝楼中的人,都没有能力来护他。
而他出来后,唯一能靠近他咫尺之内,能拍在他身上的,只有那个天魔路随霜。
苍黎心烦意乱,甚至有些失态,表面上也能看出些失魂落魄的丧样来。
等在胡同口的让清瞧见,还以为沈湘被凡修宣告无救了,脸色也变了,忙道:“是夫人这破身子骨支撑不了多久了吗?没关系!我们想办法尽快让夫人结丹,这里这么多的凡修,再找人问也可以!”
苍黎冷飕飕刮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慢慢走在街上。
沈湘也将错就错,做戏做全套,西子捧心道:“没事……尽快结丹就好,咳咳。”
让清啧了一声,到凡界来的惬意心情烟消云散了,不开心道:“你可一定要争口气。夜都只有你一个我能看得上眼的,实话说,要不是你,我管他哪个是魔尊呢!”
沈湘:“让大人,言重了,也不必如此捧杀……”
她压低声音,与让清耳语:“其实魔尊很懂道理的,他只是缺点与人亲善的经验。”
“哼。”让清道,“那就上好了课,让师父教好了再来做一界至尊啊!让谁当他老师呢?我还不想占他这个便宜!”
沈湘万万没想到,这冷面的美女蛇是个辣椒蹦子,不仅辣,还边辣边蹦跶,杀伤力十足专照着人脸上怼。
沈湘捂着腮帮子,牙疼。
让清嘟嘟囔囔,对着苍黎的背影指指点点表达着不满。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储君还在,哪轮得到这种没头没脑的小妖怪称王称霸。”
“哦,是叫清遮吧。”沈湘想起那本心法上的小楷批注,“这可能就是命好但薄吧,生来得顺,却命不长久。有言道,成大事者,需得命硬抗造,在这三界水火历练之中能活下来活得长久,才是赢家。”
“谁说他生得顺,储君不顺的。”让清根本没听沈湘啰嗦的道理,就抠字眼来接话,“当初雪盏夫人生产,产下的是一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