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散修无不嘲讽道:“好啊!雪里行,你果然光明磊落君子仙!”
“过奖。”雪里行道,“我知道大家要说什么,这话,雪某就先讲出了吧。入画时,让这位魔界朋友进来,是因为我们千山派想给辉照一个情面,我想大家在三界之中,也都不是纯白无瑕的,这一点是雪某托大,愿意承担后果。”
“哼。”又有一个不满意的,直言道,“说了这么多,不还是护着?魔界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可别忘了,现今的魔尊夫人已经不是你的妹妹。我可是听闻,你座下小徒,大梁国的七皇子,受魔界妖人蛊惑,伤了你夫人……即便如此,你还要护着这些魔头吗?”
“杀了就是!”有人语气激烈。
“废什么话!雪里行你要做君子就关起门来做,少在这地方偏袒!”
“你要护三界你就自己护去,我只想找出水月镜,杀了要谋我们性命的魔头!”
少阳派的掌门亦神色激动:“雪仙尊,落月城的结果,我们等了二十年,眼见水月镜再度现世,您又为何阻拦,我只是想给我那死去的徒儿们一个交待……”
雪里行叹气道:“雪某只是觉得,这事有蹊跷……”
“百来年了,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就没一次是没蹊跷的!”
“雪某的意思是……”雪里行幽幽道,“雪某只同意辉照和他的这位魔界朋友入画,但此处……不仅仅只她一位魔界中人,还有人,未现身。”
苍黎听到沈湘嗤笑一声。
“这人的心计也很拙劣,难入我眼。”沈湘心声道。
苍黎不明白,苍黎连雪里行的话都听不明白,沈湘却已经点评雪里行手段不行了。
“好生无趣。一群私欲重于修道且无兵法计谋的家伙,吵起架来还不如三岁小孩辩日有看头,仙界气运就如此了吗?”沈湘又道,“聪明的不出头,出头的是这种笨蛋,环境已经如此不妙了?雪里行他们,到底是怎样拿到大气运的?拿了又撑不起来,这又是在干什么?”
沈湘抛来无数疑问。
苍黎目瞪口呆。
原来沈湘的脑袋,就没停过思考。她这神人,边思考边点评,这会儿就将事给捋清楚了。
“雪里行应该是想把重点引开。他要保这个魔界的妖姬,逼出几个私自进画的魔修,以此甩锅……这魔界妖姬肯定知道点什么。嗯,不能让她被千山派带走。”
“还有,刚刚是有人提到,六劫伤了沈水柔吗?怪不得她看起来这副模样。六劫呢?关禁闭了?”沈湘思考着,“那我要不要潜入千山派,把那小东西给救出来?麻烦,我要是如此行事,仙界又要抓住把柄不利魔界了……”
“要不找个由头骗六劫出来?唉,想来想去,这魔界夫人的身份,还真是不利于行事。”沈湘道,“要我是魔尊的话,恐怕还方便一些……”
十万士兵看向苍黎。
苍黎压力巨大,还未张口表态,又听沈湘道:“不,魔尊也还是畏手畏脚,总要考虑不能因这种仙魔之事起争执危害到三界太平。啧,这起码得是个三界至尊,称霸三界,消除仙魔隔阂,这他娘的才不麻烦!”
苍黎惊恐。
众士兵观其表情,以为他被公主殿下的雄心壮志给震慑了,刚要劝他认命,就听苍黎道:“她竟然会讲粗鄙之言!”
无数问号无声冒起,连旁边的女将军都想不出,沈湘哪句话粗鄙了。
毛将军小声道:“……不会是他娘的吧。”
女将军半透明的脸,表情异常丰富多彩。
他娘的,公主殿下这是找了个什么神人?!
外面操作越发迷惑,还真有忍不住的小魔修露脸,沈湘看不下去了,又接连冒出粗鄙之言,一串骂之后,她听到有人说。
“怕不是受魔尊指使……”
“我看有点道理,那水月镜绝对是路随霜藏起来了,新魔尊打败了路随霜,找到了水月镜,得知画卷不让魔修进入,就和辉照勾结,用水月镜重现当年落月城一难,想要咱们都葬身于此,成为他的修为!”
“确实有道理。谁人不知,魔尊为了抬高自己,压我们仙界一头,在凡界大发他那难看夫人的画像,偏要说她是昭公主,六劫是昭公主的侄子,也不知用了什么蛊术,竟要六劫刺杀真正的昭公主沈夫人,事情败露,就下令让六劫自尽,可真是恶毒。”
“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反正我们雪仙尊正人君子,哪怕欺负到他夫人头上,还操纵他最宠的小徒自戕,他也说,为了三界,要好好调查,不污蔑人家魔界呢。”有人开了嘲讽。
沈湘懵了。
苍黎也懵了。
苍黎的愤怒点有好多,说难看画像时,他就已经恼怒了,说到最后,他发现这些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踩在他的脑袋上放肆!
沈湘刚刚的一串粗鄙之言,此时半句都没。
她出奇安静。
十万众兵亦是如此,他们安静地可怕。
毛将军喃喃:“……六劫死了?”
苍黎愣了一下,平静点头:“嗯。”
沈湘的心声也一遍遍回荡起来。
“六劫……死了?”
她怒火中烧,连苍黎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震颤。她的魂魄如火一样,她现在的双眼,一定跳动着愤怒的火苗。
苍黎想,若我是她,早就现身,先把沈水柔干掉,接着把雪里行也杀了,之后将这仙界敢说一个不字的,统统碎魂。
但沈湘没有那么做,她始终知道自己只要被人标记上魔界的标签,就一辈子都洗不掉。她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当作魔界的阴谋,更方便他们党同伐异。
她也不想再听这群人聚众扯皮了。
事情半晌没结果,只要没结果,往魔界头上扣是最便捷的。再听下去,再看下去已经无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