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大臣跪在地上,看到如此血腥残酷的一幕,便是韩派官员,那也是心惊胆战,全身发寒,而韩玄道一只手托着公符,冷漠地看着那群被仗击的官员,嘴角浮起冷笑,眼眸子中满是寒意。
广场上又是一道人影飞奔而来,却是东花厅厅长穆信,奔到韩玄道身前跪下,“大人,韩漠已经到达宫门之前!”
韩玄道抬起头,冷冷一笑,吩咐一名白甲武士:“传令下去,打开宫门,让韩漠入宫,本官倒要看看,这乱臣贼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韩淑听得韩漠已至,霍然睁开眼睛。
……
秋雨虽小,天地间却因为这阵秋雨而变得十分的阴凉,乾心殿前那空旷的广场之上,此时却已经是布满了御林军精兵,上前御林精兵俱是白甲在身,手中长枪如林,白茫茫一片。
当韩漠的身影出现在那条玉石大道上时,“呼”的一声响,上前御林军的长枪同时向前指出,长枪枪尖闪着寒芒,整个空气似乎也在瞬间冰冷凝固。
韩漠一骑当先,一手提血铜棍,一手握着马缰,缓缓前行,在他身后左右,却是轻甲装扮的艳雪姬和双目赤红的韩源。
手下那数百骑兵,并没有跟进入宫,只有那一辆装着棺材的平板马车在四名骑兵的护卫下,缓缓而来,这几个人,在宏伟的广场上,显得极其的渺小。
距离御林军组成的白色方阵不过十来步远,韩漠勒住了马,冷漠地看着前面那一道白色的钢铁壁垒。
双方数量上的对比,犹如天地之别,但是韩漠神色却是淡定无比。
“侯!”
一声沉闷的叫声从白甲方阵中响起,就听得铁甲摩擦的声音响起,庞大的白甲方阵立时散开,从中让出了一条长长的通道,而白甲兵士手里的长枪,兀自前指。
韩漠淡然一笑,绝影马开始缓慢向前行走。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看到了乾心殿正门前长身而立的韩玄道,在那殿前,数百官员已经分居两侧,都是将目光远远望过来。
虽千万人,吾往矣!
当那些官员们看到韩漠出现之时,便是一惊,看到他只是带着区区几人入宫来,更是神色大变,不少人心中暗想:“这韩漠实在是太过猖狂,这区区几人就敢进宫来,真是自寻死路!”
苍穹之下,韩漠单骑在前,穿过森然的白甲方阵,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向着乾心殿而来,闲庭信步,就似乎是在皇宫之中溜着马。
韩玄道背负双手,遥望着缓缓过来的韩漠,亦是面无表情。
天地之间,韩漠的眼中就似乎只有韩玄道,而韩玄道的眼中也似乎只有韩漠。
穿过白甲方阵,穿过宏伟的广场,走过白玉石拱桥,淡定无比地行到乾心殿前,群臣的目光很快就从韩漠的身上转到了那平板车的棺材上。
韩玄道立于殿前台阶之上,韩漠骑着马在台阶之下停住,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一堆被廷杖殴打致死的官员,随即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投向韩玄道,双方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种杀意。
“我来了!”韩漠淡淡道。
韩玄道的声音也是十分的冷淡:“我等你很久了!”
“希望没有让你久等!”
“等到了就好。”韩玄道背负双手,一副傲视天下的姿态:“一个人难免会生病,只要最后能将病治好,什么都不重要了!”
“确实如此!”韩漠点头:“所以我来治病!”他头也不回,只是盯着韩玄道的眼睛道:“棺材里是什么,你该知道,我为了你,将他带了回来!”
第一一二八章入殿
韩漠见韩玄道脸色微变,摇头道:“你不必担心,他还没有死!”
韩玄道看了棺材一眼,淡淡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胆子很大,但是还是小看了你,就凭这区区几个人,你还准备入宫杀我?”他眼中显出冷然之色:“你可知道,我只需一抬手,你便会死在我的面前!”
“死的自然还有你的大儿子!”韩漠轻轻一笑:“很快,天下人就会知道韩大人是一位连自己的儿子也可以舍却的人!”
“为了大燕国,没有什么不可舍弃!”韩玄道淡然道。
韩漠轻叹道:“又何必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臣列之中,一名韩派官员沉声斥道:“韩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与韩国公说话。你大逆不道,篡夺兵权,如今死到临头,还不下马听候发落……!”他的话声未落,却见韩源已经探出了手中的海王戟,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即刺穿了那官员的胸膛,那官员双目怒突,到死也不敢相信韩源竟敢在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手。
韩源手中三叉戟一甩,那官员的尸首被甩到了台阶中,抽搐两下,便即气绝,而韩源三叉戟向前指着韩玄道,厉声道:“父亲被害,是否与你有关?”
殿前武士便要冲上前来,韩玄道却抬手止住,淡淡笑道:“老四,我一直没有看出来,你也倒有几分火气……只是这般与韩漠瞎胡闹,不想想自己的前程吗?”
“我问你,父亲被害,与你是否有关?”韩源目眦俱裂,眼中充满怨怒:“你……!”他握着海王戟的手剧烈颤抖,显然是极其愤怒。
韩玄道叹道:“老四,韩漠乃是乱臣贼子,野心勃勃,他伤了你大哥,如此无情无义之人,难道你还会相信他的话?”
韩源冷笑道:“究竟谁才是乱臣贼子,你心里清楚。”
韩玄道微皱眉头,冷哼一声,抬手指着棺材道:“韩漠,速将沧儿放了,念在你曾经大破魏军,亦曾为我大燕立下汗马功劳,我可以向皇后娘娘为你求情,免你一死!”
韩漠眯起眼睛,淡然笑道:“你觉得我会答应?如果你真的舍不得你的儿子,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
韩玄道面无表情,并不说话。
韩漠淡淡道:“你心中最大的一根刺,便是我韩漠。祸不及家人,你若想让韩沧活下去,现在便将我的父母还有爷爷交出来……我韩漠可以保证,只要他们安然出城,我就会放了韩沧!”随即怪异一笑:“不要妄想着能够得到棺材便可以让韩沧活下去,这棺材内至少设有十三道机关,我可以保证,在这天底之下,只有我一人能够破解机关将他从棺材放出来,否则……触动任何一道机关,他必死无疑!”
两边的臣子此时都是噤若寒蝉,一时间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眼前这诡异的场景,只觉得如同在梦中,匪夷所思,大燕国如今掌握政权的韩玄道和掌握西北兵权的韩漠竟然用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相见。
百官之中,除了一部分韩玄道的心腹,其实韩派官员中有不少对韩漠并无敌意,对他们而言,韩玄道掌权固然是韩家之幸,而韩漠若是掌权,对韩家也只能是有利无害。
……
韩玄道冷漠地看着韩漠,沉吟片刻,终于道:“韩漠,曾经有人说你是东海的一条小狐狸,今日看来,倒也没有虚言。”他抬头看了看天,雨势虽然已经很小,却兀自还有星丝细雨在风中洒落,淡淡道:“外面雨大,皇后娘娘就在殿中,你既然有胆子来到宫中,想必也不会害怕觐见皇后……!”说完这句话,韩玄道却再不言语,转过身去,背负双手,缓步走进了乾心殿中。
艳雪姬已经凑近过来,低声道:“小心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