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越心疼、越想越烦躁,陆亦靖捏紧拳,逼自己把视线别开。然后就见一旁的李瀅,饶富兴味地盯着他。
「这么捨不得,就抢回来自己照顾啊!」她好似看透一切的美眸,让人浑身不舒服。他俊脸一黑,转身就要离开。
「寧寧最近过得很糟,」短短的一句话,成功让他钉在原地,男孩儘管没有回头,但也没再继续往前走。「不光是你的事情,自从变漂亮以后,她叔叔的眼神就开始不对劲了。」
陆亦靖闻言猛然转首,对上李瀅一双澄澈的眸子,她难得收起讥讽,认真地说道:「把她带在身边吧,不然我怕你后悔莫及。」她的语气让他心底一悚,但嘴上还是逞强地回道:「跟我无关,这种事应该去找高士恆。」
他信口说着绝情的话,但步伐却无法移动半分。
李瀅抬首睨着他好半晌,最终无奈地长叹:「但她就这么笨,只信你一个。」
从那晚开始,陆亦靖总是坐立难安。
他很想把那恐怖的警告当作玩笑,尤其每天忿忿地看着阿恆护送她回家,他就恼火到更想一走了之。
实在不能怪他!他们自从那次的不快后,形同陌路。他知道是自己把她推开的,可该死如她,竟当真不来求和!她那双原本写满仰慕的眸子,如今只剩苍白与惶恐,他们连在走廊上擦肩而过,她都低垂着脑袋。
彷彿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人硬生生夺走,他总感觉心里破了个大洞。
急于填满破口,于是陆亦靖开始找形形色色的女孩来充数。然而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这个太娇、那个太吵、前一个太呆板、后一个太做作……原本人尽可妻的情圣变得挑三拣四,他流连花丛数个月,最后只醒悟到:这些人不管多好,都不是她!
而他,只想要她。
这份领悟来得太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远去。既拉不下脸重新亲近、更做不到破坏女孩期盼已久的恋情……坐在公园一角的陆亦靖,黑眸一黯,抬头远望着她亮着灯的窗。
灯光透出的那道人影,映在窗上,让他微微扯唇。
所以至少在她毕业、可以搬出来跟李瀅一起合租前,就让他每晚这样远远守候她。他想他的小地瓜,平安快乐,得到真正的幸福——这是他这个失职「师父」,最后能做的。
○●○●
第112天,失去他的日子。
梁思寧坐在檯灯下,第无数次,翻开那本《追男笔记》。看着自己认真的字跡,陆亦靖那副自信洋溢的笑顏就跃然脑海。
怎么办,她真的好想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就满满都是他,完全塞不下其他人。
所以她撒了谎,她佯装自己还喜欢高士恆,只为延续每晚珍贵的相处时光。她喜欢他吃饭时津津有味的样子、喜欢他叨叨碎念的臭脸、喜欢他轻佻自得的语气、喜欢他温柔专注的神情……她喜欢他太多太多,喜欢得全心全意、喜欢得不能自己。
然后,说谎的报应就来了。
师父再也不理她,眼神冷得像陌生人一样。她想,他大概是发现她别有用心,所以嫌恶而去。自知理亏如她,再也不敢出现在男孩的视线里……只能心碎地谨守命令,不再靠近。就这样苦撑了几个月,她的状况愈来越差,这才了解自己对他早已病入膏肓,没有办法说放弃就放弃。
所以她决定厚着脸皮,努力最后一次。
梁思寧拿起一直珍藏的,那条高士恆的毛巾,下定决心做个了结。她打算明天就把毛巾还给阿恆,感谢他当初的相助,然后把话说清楚;再来,她要想办法得到师父的心——就用他传授给她的这些独门绝技!
捧着《追男笔记》擦擦眼泪,梁思寧给自己打气。
就在这时,房门被缓缓扭开,叔叔突然探头进来。她吓了一跳,随即就意识到空气中浓烈的酒气,以及他刻意轻手轻脚的声音。
祖父母去进香、婶婶还在加班、表弟们都不在……想起最近叔叔看她的眼神,梁思寧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仓皇拿起手机,想都没想就拨出陆亦靖的电话。然后才后知后觉记起,他已经不会再理她了。
糟,应该打给小瀅的!
短短片刻的犹疑,叔叔一个箭步衝上前抢过手机,然后直接关机。她冷汗瞬时爬满单薄背脊,只能无助地看男人把再无用处的手机,摔到房间角落。他往前一步、再一步,倾身贴近她小小身子,嘴边牵起一个淫秽的笑容,喘着气讚叹:「我们思寧,越来越漂亮了呢。」
一股深层的恐惧和噁心,将她进逼到几乎无法呼吸。梁思寧赶忙侧身往房门口衝,然后就被叔叔一把扯住长发,用力拖回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