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感知到了靠近的两人,伊芙琳费力的抬起眼皮,声音沧桑的就像是一夕之间老了十岁,「阿尔杰他……死了吗?你们杀了他吗?」
荧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是吗……哈哈……」
听见她疯狂的笑声,冬凌的身子狠狠一颤。荧煌紧紧揽着他。
「伊芙琳、你、你别说话了、我们这就带你去医务室--」
「我中了这么多枪、怕也是活不了了,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荧煌举起手,他的指尖上夹着一枚刚才在阿尔杰尸体不远处捡到的弹壳,他镇定道:「打中你的是9公釐弹,没有打中要害的话,只要取出子弹、止住血,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伊芙琳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还是别了吧……我、我也是不愿活了。」
「我杀了贝琪,与其说是因为忌妒,倒不如说是因为害怕。……如果……如果贝琪还活着、还在这艘船上,阿尔杰的眼里肯定、肯定只有她……要是连阿尔杰都不肯站在我身边……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活下去……」
「其实我给过他机会的、要是他安置贺夫人的尸体时……能多留意一些,或许、或许他就会发现……」
「可当时他的眼里只有我。他当时肯定只想着快点儿解决那件事、快点儿回到我身边……」
「所以……最后能死在他的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她转了转眼珠,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呵……真要说起来……这艘船上、谁没有一点秘密?你说是吧……?」
冬凌愣了愣,他觉得自己没有秘密,但是失忆的自己似乎没有资格开口。站在他身边的荧煌拧紧了眉头,并没有搭腔。
伊芙琳一直紧盯荧煌,但却只是盯着,冬凌看得出来,她的双眼已经无法聚焦了。冬凌想从她的表情看出一些别的什么,他就是隐隐有种感觉,伊芙琳的这一席话似乎意有所指,但他却怎么也参不透。
伊芙琳缓缓摊开放在膝盖上的手掌,露出里头被雨水和血水彻底染湿的小东西。
「这是、二号舱房的钥匙。不过我……我可没有杀贺夫人。」她的声音沉静带着些许沙哑,和两天前在餐厅第一次正式自我介绍时的优雅姿态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先前说的都是真话,是真的有人……写了字条给我、让我去餐厅见他。这把钥匙、就在厨房的流理台上……」
「呵……!就算是你们……大概也不、不相信我吧。」
荧煌抿起唇,看向她的眼神无比认真,没有一丝敷衍。冬凌正欲开口,就听荧煌轻叹一口气,沉声道:「我相信你。」
伊芙琳低低的笑了起来。
「是吗。……你、你们真好啊……如果阿尔杰也肯无条件的、相信我……我们、我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吧……」
「看在你们肯……相信我的份上……我就、提点你们一下吧。……别、别急着去二号房、再等个几天……」
冬凌怔怔的听着她自言自语般的剖白,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良久,荧煌揽住他的手臂脱力般的松了开,他长呼一口气,轻声道:「……她断气了。」
冬凌愣愣地站在甲板正中央,对着三具不得善终的尸体,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冬凌愣愣地站在甲板正中央,对着三具不得善终的尸体,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想起在大厅时乌鸦所说的话,荧煌往横躺于血泊中的阿尔杰身上摸了摸,果真摸出了一块金方块。包裹着金方块的纸盒已经完全被血液浸湿,就着从乌云之间微微渗透出来的月光,勉强能看见出纸盒的原形。那是一个高级洋菸盒,在成片鲜红底下,一行烫金的文字写着:「whenshepherdsquarrel,thewolfhasawinninggame.」
看清那串英文的同时,荧煌不禁失笑出声,「呵……哈哈哈……」
「荧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纸盒子上的文字,说的不正是这个局面吗?」荧煌摀着额头,一边摇头,笑得溢出了眼泪,「这、这还真是……」
冬凌低下头,他觉得哪里不对,他想告诉荧煌他们不是黄雀,他们从来就没有打算来抢什么方块的,会得到这块方块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但看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荧煌,他忽然就没了开口的勇气。
有了这枚方块,再加上伊芙琳交给他们的二号房钥匙,他们等于一下子得到了两块金方块。冬凌有些苦恼,这样镶了金的烫手山芋一下子就来了两个,还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忧心,吃不消啊……
「呃,我说荧煌,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和大家的结盟、还算数吗?这两枚金方块该怎么办?」
「唔,说得也是啊。」荧煌一双通红的眼睛和惨白的脸色在月光的洗礼下显得益发突兀,他一边擦拭着笑得满是泪花的眼角,一边思忖道:「不管要不要和大家平分,现在我们都得先顾好自己。带着这东西在身上我们就是活镖靶,只要藏宝图一开,谁都能找到我们身上来。」
冬凌点点头,「这么说,得先把这金方块也藏起来了。」
「嗯。不过得藏哪儿呢……」
两人抬起头来对视了一会儿,同时瞪大眼睛。就在这时候,一声巨响从脚下炸了开,一阵足以震天撼地的晃动蔓延开来,整艘船剧烈地震了起来,冬凌一恍惚,竟有种身处于火山爆发中心的错觉。
船身猛地一斜,惊狂的暴风便捲起滔天巨浪狠狠地拍上甲板,险些将靠在围栏边的伊芙琳尸身捲入海中。
冬凌一下子没站稳,在甲板上跌跌撞撞了几步,终于还是跌了个四脚朝天。另一头,荧煌吃力的蹲伏在地,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甲板上四处都是水洼和血泊,冬凌早在暴雨之中淋成了落汤鸡,现在这么一跌,更是从里到外湿了个透彻。
「这、这是怎么回事……?」
荧煌的脸色一沉,在逐渐平息下来的轰鸣声中,他的声音缓缓传进冬凌的耳里,他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了荧煌的话。
「好像是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