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变成山海经里的动物,你会想变成什么?」
曾有人这么问过,还记得那时候的回答是……
「乘黄!」
「那是什么?」那人笑着问:「等等,我好像听过,是马?」
「是一种背上有长角的狐狸。」
「为什么要变成那种动物?变成九尾狐或是凤凰之类比较有名的动物不是比较好吗?」
「听说骑上乘黄就能活到两千多岁,这样妈妈就能活很久很久,可以陪我很久……」
接着,她变成各式各样的动物,怎么样都无法变成能够使人长寿的乘黄,她痛哭起来,在绝望下清醒了。
陆眠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对话是她和母亲说过的话,那年她才十岁,她非常希望生病的母亲好起来,然而希望终究破灭。
那年有个兇猛的肺炎病毒在全世界流窜,疫苗尚未研发出来,人人生活在恐惧之中,她和母亲明明那么小心谨慎生活着,却仍是感染到病毒。
她母亲从染上肺炎到离世只有短短一个月,最后那段期间,她对母亲的印象只剩下憔悴的容顏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由于肺炎会传染,她甚至不能长时间近距离接触病患。
她们是单亲家庭,幸好大她十四岁的哥哥已经毕业工作,成为家中的经济支柱,她能做的只有多多陪伴母亲,并且为她祈祷。
母亲走后,本来就很宠溺她的陆季则变本加厉,怕她寂寞怕她伤心,十分努力的满足她的需求,但陆眠知道虽然哥哥嘴上什么都没说,他才是最伤心的人。
因此她故作开朗,要求哥哥带她去各式各样的打卡景点,也是希望他能够放下心中的伤痛,既然不能一起哭,那么就一起笑吧,这么一来……总有一天他或许会露出真正的笑容也说不定。
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浓郁,陆眠不禁皱起眉头。
「陆眠?」
有一道朦胧的身影印入眼帘,那人的轮廓她很熟悉,是可靠又安心的存在,接着,陆眠感觉自己被用力抱住。
「你醒了。」
「哥……」陆眠的声音沙哑,「你抱、太紧……」
陆季则赶紧松手,突然察觉到自己失态,装模作样地拉拉白衬衫的领子,瞥开了头,但视线却偷偷瞄向陆眠。
陆眠感到好笑地瞇起眼。
陆季则拿桌边的保温瓶倒一杯温水给她,陆眠接过水一口一口地啜饮,温润的水滋润喉咙,找回了声音。
「咳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用急着说,好一点再说。」
陆眠放下杯子,望向自己的手:「我是怎么……啊,对了我记得被感染山海病,手好像还变成怪物的爪子。」
她左右翻转,现在的手是正常的手。
「现在已经没有山海病了。」
「真的吗?」陆眠眨眨眼,「我睡了多久?」
「大概半年。」陆季则侧头思考,现在四月多,而陆眠是在去年被冷冻失去意识到现在。
陆眠不解地眨眨眼:「我怎么睡这么久?山海病会让人昏睡吗……还是,我其实变成怪物过?」
她在梦中似乎一直在变身,变成许多种动物。
「没有,你没变,未来也不会变,山海病已经消失了。」陆季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沉痛。
陆眠圆眼大睁:「那么恐怖的病一下就消失?怎么可能!」
「嗯,因为发生很多事,总之事情解决了。」
「哥,什么意思啊?你这样有说等于没说。」
说着说着,陆季则感觉到有一抹黑影从门外闪过,那种似曾相似的气息和脚步让他想起一个人。
「跟你说个故事,在上古时期有一头黑色的妖兽……」陆季则慢悠悠地讲姜司的故事。
是了,那个狡猾的傢伙没有消失,因为──
陆季则打开手机,手机的桌布是他与姜司的合照,说合照也不尽然,因为照片里的他正在呼呼大睡,而姜司在前面自拍,那是他们刚战胜絜鉤的那日,姜司得意洋洋的对着镜头比出ya的手势。
后来才发现手机里有这张照片的陆季则十分无言,但这也是那傢伙唯一存在过的证明,只是,都离开了还这么讨人厌,那张笑脸怎么看怎么刺眼。
「哥,然后呢?」
陆季则回神抬头,「后来,我准备动手时那隻鸟抢先一步把他带回命界。」
「咦咦?被绑架了?」
「我就想那隻鸟怎么可能这么乖,但我想阻止也来不及,姜司被日荒兽推入次元通道里几乎是一眨眼的事。」陆季则深深叹一口气,每每想起这件事他的心情都极为复杂,一方面可以不用杀死姜司,但又担心姜司在另一个次元是否能好好过活。
说起来,他干嘛没事去担心一个男人?
只是,想起那日姜司仰望星空的寂寞神情,陆季则就会感到遗憾,当时没能多想,也许会有更多更好的解决方式吧?
「可是……他会很不开心吧?明明一心求死,却被逼着活。」
「是啊,其实我超不爽。」一道嗓音插入他们的谈话,陆季则一愣,迅速转过头。
姜司穿着深色t恤与浅色长裤,胸前掛着一条银色项鍊,陆季则转身时他正好将墨镜往上推,露出灵动狡黠的双眸。
「哟!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