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海竟然有这么一处海域,头一次听说的顾风瑟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瞭然于心,有一双研究背景的父母,她多少知道国际间出于各种考量对一些事情秘而不宣。
只是弗德摺叠海域如此危险,妈妈当年是如何去到位于其中的克鲁依岛?爸爸又是从何得知消息?他们后来都去了哪?
在还没出发前,顾风瑟对这一趟行程充满抵触,可是当离目的越来越近时,她不由得开始想起那些看起来像是过去了的、被她刻意遗忘的、盘旋在幼时的她心中多年却迟迟没有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把她丢下?为什么不要她了?就不能带上她一起?哪怕一起流浪一起遭遇危险,都好过寄人篱下……
顾风瑟觉得自己情绪不对劲,这几年来她已经能很好控制自己不去纠结这些无解的问题,现在它们却如洪水氾滥无从制止,可是她又一面觉得这时候出现这些情绪是正常的,左右矛盾间脑袋似乎渐渐变沉。
江霏霏不知道顾风瑟那些烦杂翻飞的心绪,乖巧地举手提问。
「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不是说那什么海域很危险?
「同意什么?」二筒没听懂。
「同意帮我们带路啊。」
「会吧。」毕竟上面可是开出大价钱请人的,谁也不嫌钱多。
「可是很危险。」江霏霏强调。
「那是对我们而言。格陵人对洋流相当熟悉,涉足弗德摺叠海域对他们并不算什么。」
「瑟瑟说过,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死神降临时,再厉害的人也逃不了。」厉害又怎么了,再厉害也只有一条命。
二筒哑然。谁说这小丫头傻的?她说的话太他妈的有道理了。
空气间有一瞬间只剩哗啦哗啦的海浪声,忽然一道陌生厚实的声音说着口音彆扭的国语从一旁传来:「哈哈哈,小妹妹说得真好!如果每个人都能这样想就好了!不像一些讨厌鬼……」
他语气里充满苦恼。
几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纹面的男人走过来。他肤色黝黑身材壮硕,特别的是眉心上方的额间微微有一块额骨突出,突出的正中央有一点深蓝。
二筒警戒地挡在两个女孩身前,引得男人哈哈大笑。
江霏霏没半点警戒,从顾风瑟背后探出头来,好奇地问:「谁是讨厌鬼?讨厌鬼在哪?」
纹面男人温诺齜牙,指向海上,「一些总是打着邀请名号来骚扰我们的傢伙——」
他不知看到什么,话声骤顿,先前还笑眯眯的眼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艘比他们要再大一些的船,船体墨黑,停在不远处的海面上。
「那船怎么了吗?」顾风瑟不解。他们来之前,这艘船就已停在那处了。
「船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人。」温诺啐一口,脸唰地拉下来,虎虎生风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二筒见状暗道不好,他们怕是来错时间了,脚下不敢停,忙跟上温诺的脚步。
顾风瑟那天淋了雨,一直觉得人有些不舒服,本来想带江霏霏在岸边遛达一下就回船上,毕竟这里的温度实在太低,她怕不小心真的生病就麻烦了,可现在,她看看船又看看走远的两人,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拉着江霏霏跟上。
她才不是担心时鎧和裴屿宴!
被拉着的江霏霏边走边转头,视线被黑船周围的一条大鱼给黏住,「瑟瑟,那是什么鱼啊?」
江霏霏从没看过那么大的鱼,顏色黑白相间,在一片冰蓝海洋里特别抢眼。
「嗯?虎鲸现在竟也在极地海域出没了?」看清之后,顾风瑟有些讶异。
走在前面的温诺淡淡拋下「暖化」二字,顾风瑟瞬间理解,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跟上。
江霏霏可顾不上暖化这么深奥的问题,她的小脑袋全被虎鲸给佔据了。
「牠到底是老虎还是鲸鱼啊?」她皱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