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佣者都是她。
脑海中忽然浮现鬼婆说惜福红恨她,没由来的在意。
她安静的替惜福红将衣裳穿上,端着水盆走出船舱,此时夕阳西下,河面上仅她们一条船隻,摇摇晃晃间,施翠烟吹着初秋的凉风发起愣来了。船家见她这模样,搁下木撑接过她手中的水盆。
"姑娘,要溅了一身衣裳就不好了。"船家笑着将盆子放在地上,抬眼又道:"怎么不见您的下人呢?这端水盆的事,可不都下人做的?"
"…下人?"施翠烟望着船家,忽地感觉好笑道:"是阿,您看我这么勤劳,我那主子可赏不赏我些甜头呢?"
"唉?!"船家纳闷,难道这个气质高雅的姑娘是下人?那个粗布的才是主子?
"可惜啊,我家主子死心眼又彆扭的很,做了这么多事也没见她好脸色。"虽然大多是些伤害的事。施翠烟自嘲的笑笑,她双手靠着船桅,仰头望着满天霞云,心中说不出的惆悵与鬱闷。
船家见了也不再多言,回到自己工作岗位撑船去。两个时辰后,惜福红悠悠转醒,她无力的躺在床上乾咳几声,只觉得身子没有稍早那般灼热,温度退去,她现在只觉得头昏脑涨,但还不至于无法行走。
步到船头,她看见施翠烟单薄的背影正依在船头吹风,犹豫半晌,还是走上前。
"……那个……"她抿了抿嘴角,轻声道:"谢谢你。"
"下次你可得早些跟我说?别忘了,"施翠烟回头望着她的双眼,娇笑道:"我的命可握在你手里,要是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懂吗?"
惜福红点了点头。她知道,施翠烟帮助自己并非出自真心,只因婆婆在她身上下了蛊毒,在没有得到解药前,她都负责自己的安危。想到下午孩子气的不肯让施翠烟知道自己毒发,差点连累施翠烟,她就有些内疚。
"好啦,也别给我摆这表情,"施翠烟见她愁眉苦脸,走到她身边正色道:"你可知道谁下的毒?"纵使她是个江湖通,可除了黑龙环尾的消息外,她几乎不太探听,更别提惜福红这阵子流浪到了哪里,或者遇见了谁。
"这个毒……"惜福红将头垂得更低,怯声道:"薛百花。"
"薛百花?!妙手阎罗薛百花?唉哟,惜妹妹…你怎么招惹这么头疼的傢伙呢。"施翠烟大叹口气,她对这个薛百花早有耳闻,传言行走江湖、脾气古怪,偏偏医术高明,又是以故医仙松哧老人的传钵弟子,是个妙手回春的大夫,更是使毒取命的阎罗,惹上她,定没好事。
惜福红也无奈,她又不是故意要当薛神医的药人……
"你这毒必须解,否则还没到五寻峰你就要驾鹤归西了。"施翠烟在船头来回渡步,她想,解铃人还须系铃人,这毒非薛百花亲自解才行。普通江湖郎中她还信不过,思罢,她立刻跑回船舱里。
抓过宣纸,研墨急书,半晌一封只有四个字:"速寻神医。"的书信便握在施翠烟手上,她匆忙跑回船头,惜福红疑惑的看着她,不知这个鬼灵精怪的江湖通又搞什么把戏。
只见她两指相併,放入口中一阵吹鸣,倏地幽黑的夜幕里竟有个东西盘旋两下,猛地伏衝下来,惜福红定睛细看,原来是头雄纠纠、气昂昂的巨大苍鹰,这种鸟禽她在雾封穀见过两次,却没见过这么大隻的。
牠脚爪勾着施翠烟的肩膀,振翅几下不再乱动。施翠烟则将手中的宣纸捲成条状,然后用细绳绑在苍鹰的腿上,她拍了拍苍鹰的翅膀,忽然喝了声"去!",那鹰彷彿听懂人言,尖鸣几声振翅而飞,不一回儿功夫便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你让牠去做什么?"惜福红拉紧身上的衣物,望着苍鹰离去的方向问道。
"我让牠去找个人,"施翠烟回头自信满满道:"去找馀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