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摊里客人纷纷逃窜,只见数十名大汉手持长刀,面目凶煞地包围宵漆玉。美人临危不乱,单手执壶,清透茶水倾斜而下,斟满陶杯,模样好不间适,反而四周大汉眼神一凛,阔步上前。
"你是宵凄玉?"身着虎纹兽衫的男人上前问道,农眉一挑,有些怀疑。
"正是在下。"宵凄玉搁下茶壶回道。
大汉闻言,壮臂一挥吼道:"抓住她!"
手下听令,提高长刀上前,宵凄玉却只举杯,豪不在意。薄唇抿茶,滋味清凉,顿时周身壮汉踏出两步,便动弹不得,儘管他们始出全身力气,却像背负千斤石块,膝盖一软,全都应声跪地,外人看来,还以为男人在向宵凄玉跪安。
"怎、怎么回事?!"领头男人怒吼一声,眼神兇恶瞪向宵凄玉:"妖女!你做了什么!!"
宵凄玉将杯中茶水饮尽,幽雅起身准备离去,完全不理会男人叫駡。
"等等!"领头男人忽然惊慌,赶忙叫住宵凄玉:"教主…教主她有你要的!"
我要的?
宵凄玉停下脚步,似乎等着男人解释。
"教主她说有你想要的,让我们带你回魔教。"声音有些底气不足,男人模样狼狈。
魔教教主,会有我寻找的……什么呢?
可笑,连自身都不知该寻何事,教主又怎会断言?
"既然教主如此有心邀请在下,"宵凄玉纤手一挥,大汉们立刻解脱身上枷锁,无不大汗淋淋,"那么有劳个位领路了。"除非她愿意,否则就凭这几个杂鱼,又有何能耐抓得了碧玄宫大弟子?无非只是任她耍弄的野猴罢了。
坐于马车内,摇晃数个时辰,宵凄玉闭目假寐。能见是黑,闔眼也是黑,去向何处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反正已迷失,她也无畏惧。耳边规律木轮滚动,心思早已飞向远方,究竟,教主能给她什么?又如何知晓她寻什么?
无妨……
心已比空,更空…或许没了也说不定。
车身嘎然止住,木门开啟,几位男人面容紧张地站在车外,只见宵凄玉轻笑几声,不需人搀扶,悠然离开步出车外。空气中夹杂一丝烟硝味,是带有侵略野心的气息,这就是魔教领地吗?那位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神秘又残忍的教主…的领地?
"教主请宵姑娘到院中稍等片刻。"耳边传来稚嫩童音,一小女娃上前说道。
"有劳带路。"微欠身,宵凄玉笑道。
两人穿越幽暗长廊,宵凄玉无法观赏沿路华雕,只听闻深幽回荡的空音,好不孤寂。女娃领宵凄玉来到一处洞中庭,儘管四面皆是崖壁,顶端却破出一个窟窿,日阳从上头洒下,远远望去,好似白日中的一抹圆月,无分昼夜,永远圆润。
女娃无声退下,徒留宵凄玉一人于庭中等待。院里种满五色鲜花,香气掩过烟硝,流泄难得间适,庭里,一把玄琴搁置矮台,宵凄玉伸手抚过琴弦,拨弄几声轻音,悦耳丝竹供人修身养性,从前,宵凄玉一有烦心之事,总会弹琴解闷。
挽袖正坐,执过长琴,宵凄玉素手轻弹,惆悵曲调回荡庭院。
指尖一颤,弦断,血落。
"不错,相当不错。"远方传来零碎掌声,吕湘音含笑玉步上前,"宵姑娘琴艺甚佳,若姑娘有这般雅兴,改日吾让下人找把好琴赠予姑娘如何?日后,吾也不会无聊,有姑娘琴音相伴,定相当好。"
宵凄玉食指让断弦划出一道口子,殷红顺着指尖滴若。
"此外,"吕湘音从怀中掏出一条丝帕,轻柔擦去宵凄玉指尖血珠,"还请姑娘把那些脏东西收好,吾不喜欢被打扰清静,莫要忘了。"美眸轻眨,竟有些威吓,吕湘音唇角带笑,却隐约露出一道尖牙。
"不愧是教主,连在下随侍的鬼灵都能杀之。"宵凄玉没推开吕湘音,回以淡笑。
"吾说了,不喜欢有脏东西污本教宫殿。"吕湘音抽回丝帕退了一步。
"只怕教主……"宵凄玉拱手笑道:"也非常人?"
虽瞧不见,但一身擅察鬼灵之资,又怎探不出吕湘音怪异之处?
只是她说不清,那笼罩在肉身上的,究竟是何物?
是鬼非鬼,是灵非灵,如此跋扈气焰。
"吾要你为本教效命。"吕湘音仰首,身躯娇小,气势不输。
"恕难从命。"宵凄玉乾脆回道。
碧玄宫弟子,不沾黑白两道,不偏妥任何一方。
"不急,"吕湘音彷佛知晓宵凄玉会这么说,也不动气,而是加深笑容。有反抗,才有好戏,她要让眼前心如止水、气质冷淡的仙子甘愿为她卖命,还要向狗般听话,乞求于她,"吾有宵姑娘所要的,相信宵姑娘会改变心意。"
"何物?"薄唇轻起,宵凄玉问道。
"不急。"吕湘音伸手执起宵凄玉一丝青丝,嗅着幽雅芬芳,"不急……"
都等了三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你说是吗,宵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