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不好使,过了不知多久就开始遗忘,她拿着树枝在土上描绘冬冬的模样,却赫然发现自己似乎忘了,她焦急地回想,却只记得白色的皮毛,那隐约威风的气势,可是模样竟是模糊的。
女人从此喃喃自语,她把跟冬冬想处过的事一字一句的说,每天不断地说,然后隔了几个冬季,女人再也不说话了。她仰着脑袋盯着湛蓝天空,曾经试着攀岩离开,却在最顶端被无形结界阻隔,她也试着走出谷外,却在半路就让茂密藤蔓拦住。
于是她开始疑惑,为什么自己会在这?这又是哪?怎么都没其他人?
数十年过去了,她模样不会衰老,但迷迷糊糊的在谷中晃荡。
又过去数十年、又数十年,女人差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然后有一晚地牛翻身,天摇地动间女人猛然惊醒,她慌张地跑到谷中查看,恍然想起雪问冬,那抹身影飞快地掠过脑海,她嘴里嘟囔着要找冬冬,踉踉蹌蹌地跑出结界破损的谷外,从此下落不明。
再来,她经歷了许多事,大多过了便忘,有辛酸也有欢笑,独来独往也算自在。
再后来……
楼情艷醒了,她不像之前总是惊醒,而是平淡的睁开双眼。她躺在床上,身旁没有无依瑶、雪问冬、前骨紜,而是兰蕊,她趴在床沿似乎假寐,感觉楼情艷醒了就抬起头看着她,白净秀丽的面容没有表情,一双大眼水灵灵地盯着她。
"楼娘娘,您晕倒了。"兰蕊轻声说着。
楼情艷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蕊蕊,情艷时间不多了,"她吸了吸鼻子,悄声道:"能不能帮情艷一个忙?带情艷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找得道的地方?"她的语气认真,不像再开玩笑,也不似迷糊。
兰蕊眨了眨眼,道:"为什么?"
楼情艷起身将兰蕊抱进怀中,让她的脑袋贴在自己心口,柔声道:"蕊蕊你听,情艷的心不会跳了,是不是?"她垂着眼眸,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不只是心不再跳动,连呼吸都变得浅薄。
兰蕊惊讶地僵住,她感觉到楼情艳的妖气逐渐消散,这种彷彿自解妖丹的情况让她手足无措,紧张地握着楼情艳的手,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蕊儿去找师父来。"只要师父来,楼娘娘就会没事的,师父神通广大,一定可以救楼娘娘。
她哆哆嗦嗦起身,却被楼情艷不轻不重的拉住,"不要,蕊蕊,别说出去,帮情艷离开这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兰蕊眼中满是水气,她抿着唇不想答应。如果楼娘娘走了,师父怎么办?那上仙和魔头怎么办?她不明白楼情艳的用意,但是看着她近乎恳求的目光,兰蕊只能忍住眼泪,飞快地衝出小屋。
她不可能带楼情艷离开,她没有那个本事,于是她极奔紫烟林山脚下的破庙,推开门大喊:"土地爷爷!土地爷爷!"她胡乱擦去眼泪,红着鼻子不断叫喊,若要让楼娘娘顺利离开,她必须找法术更高强的人才行。
"哎呦,哎呦,"半盏茶时间,一个矮个子的小老头从地上窜出,拿着跟弯曲的拐杖瞪大眼,见道兰蕊有些讶异,道:"小兰花,你这么急着找老夫有何要事?莫是你师父又要摘什么灵花妖果,要让老夫探听?"
兰蕊用力摇头,吸着鼻水上前拽住土地爷的衣裳,"楼娘娘…楼娘娘快死了。"
土地爷捻了捻白鬍鬚,自若泰然地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半晌吓得扔了拐杖,瞪大眼道:"黄口小儿莫要胡说!那、那个楼娘娘?楼情艷?蛇妖?你说她快死了?"土地爷结结巴巴地说着,不时往紫烟林方向瞄,"死了?"
"还没!"兰蕊捡起土地爷的拐杖,塞进他手中道:"楼娘娘的妖气不断溃散,蕊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楼娘娘不让蕊儿和其他人说,只说要偷偷离开,土地爷您帮帮忙,带楼娘娘去没人找得到得地方躲起来。"
"你个小ㄚ头还没睡醒?这多大的事能瞒着?还有…"土地爷不安地来回踱步,楼情艷他是知道的,从几千年前那条小蛇来他就见过,也知道上仙做的糊涂事,现在回来又多了个麒麟和魔主,他没胆大去淌浑水,"能躲去哪?你师父可是麒麟,闻着妖气也能寻来,上仙发起脾气也是挺可怕,再说那个千古魔头,老夫惹不起阿!"
"土地爷,楼娘娘很可怜的,您就大发慈悲帮帮她,就帮这一次。"兰蕊见土地爷不答应,忙跪下磕头,见他还是不应,乾脆捧着自身妖丹,道:"蕊儿用自身所有修为跟您换,就帮楼娘娘这次。"
土地爷急得忙把妖丹推回去,无奈地来回渡步,道:"先带老夫去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