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发现我们前进的方向不一样。他是个好人,或许还蛮适合一起生活的,但我是个不断想要前进的人,他是个走到了一定程度就想要安定下来的人。这样子没什么不好,很多人都抱持着同样的人生观,但跟我却是渐行渐远,回过头来发现,我还是孤独一人,他已经无法伴在我身边,一起前进了。
「这是完全冷却的时候吧。」
「对,发现到这一点时,我连跟这个人一起生活的想法都完全冻结了。所以为了双方好,还是分手吧。」
光子小姐点点头,「爱情很美好,可以丰富我们的生活,但到头来,我们还是得自己一个人面对人生。」
「所以找到让自己舒服的位置很重要呀。」
「对呀,都活到这年纪了,如果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会过得很辛苦的。」
稻本先生来按门铃了。他最近似乎也习惯了跟我们这两个女人的聚会,有时候会主动带着小菜跟酒过来。跟他的交流变多后,我多少也理解为什么稻本先生作为一个伴游会这么受欢迎。除了举止优雅以外,他知识丰富,什么话题都能跟上,但又不会过于突显自己的优势,不会有咄咄逼人的感觉,对待女性温和有礼。可是我也感觉到,除了这些以外,他跟任何人之间都仿如隔着一层薄墙一样,内心有不容他人踏入的地方。
光子小姐跟稻本先生在聊公司经营的事情,我在厨房热下酒菜。公司经营的事情我不太懂,而这两人说得好专业,什么报表跟税金的,真像两个经营者的对谈。真是隔行如隔山。
之后很意外地,稻本先生问起我的画作的事情。他后来进来过工作室几次,也参观过一些画作,但他不像光子小姐,显露出对艺术品有兴趣的样子。「曾小姐,我看到隔壁房间有一幅人物肖像画,是一个女性的正面。」
我更意外的是他提起的竟是这一幅画。
「很抱歉,这幅画是非卖品。」我赶紧说。
「我就知道,」光子小姐说:「你放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抽象画,只有几张是风景画,肖像画更是唯一只有那一张。所以我才说有可能是曾小姐个人的收藏。」
「那应该是曾小姐画的吧?」稻本先生说:「你的肖像画画得非常好。」
「我毕竟也是正统美术系出身,人物肖像画从以前就画到不想画了。」这可不是自夸,美术学生都是静物跟肖像画到吐血的程度。
「不过你只留这一幅呢。」稻本先生抬起右手摸摸下巴的鬍子。「是有什么特特殊回忆吗?」
「这幅画是我十多年前画的,是那个时期唯一让我觉得满意的肖像画。说不上有什么特殊回忆,比较像是一种对自己的警示吧。」
「警示?」
「提醒自己我现在是在什么样的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