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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凯西,你还活着吗?」
这一次,我被温暖的毛毯重重包围着,捨不得睁开眼睛,真希望可以一直像这样睡下去。
「凯西。」
我翻个身,睁开眼睛,看见莉莉安睁着那双骨碌碌的蓝眼。「凯西,你没事吧?已经睡很久了喔。」
「没事,应该没事。」
「好啦,她受了这么多折腾,你就让她多休息一下嘛。」我隔壁床位的伊琳娜说:「医生说她差点就冻伤了,要多休息,今天就不用出去散步运动了。」
「可恶,我也不想出去散步呀。」莉莉安说,重重地坐回她的床上。
我坐起身,发现有人帮我套上乾净的睡衣,但头发还有点半乾。我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指,有点红红麻麻的,但似乎真的没有冻伤,不觉放下心。
「我今天不用去散步?」
「对,你捡到了。」莉莉安吃吃笑着说。
「我可是差点淹死耶。」
「只是差点,」伊琳娜说:「别忘了这里真的有人死掉。」
我跟莉莉安不禁转头看向伊琳娜,接着同时叹了一口气。
「马的,真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莉莉安低声说。
「我是不用指望了,」伊琳娜挥挥手,半躺在床上:「现在还能保持神智清醒已经很不错了,你们两个倒是比较有机会啦。」
来到莫尼兹精神疗养院后,我被安排住进这间四人病房。除了我,还有三名女性患者,莉莉安·格鲁兹,伊琳娜·哈里斯,还有安娜贝拉·伯纳德。
莉莉安跟我年纪相仿,原先是个大学生,但她被发现参加乱交派对,因此被学校退学,她的父母认为她不驯的态度和开放的性观念是因为脑袋有问题,所以强制把她送来精神病院。
伊琳娜是个四十岁的家庭主妇,有酒癮,也是被她的丈夫强制送来精神病院。另一位安娜贝拉,是个还不满二十岁的青少女,我住进病房近三个月了,还没有办法跟她正常对话。她似乎有失语症跟恐慌症,平常都窝在自己的床上,不跟任何人沟通交流。莉莉安说,自从安娜贝拉的爸爸杀了她的妈妈以后,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座精神疗养院收容了约莫一百个病患,男女分区。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建筑物,是属于疗养院的前栋,男性病患的病房多半都在这一区,进去以后,隔了一个中庭,还有一座后栋建筑,女性病患的病房就在后栋。
这里的生活比我想像中还要可怕,我们被医生检查,诊断是哪一种疾病,然后开始做治疗。但这里的治疗是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的那种,例如刚刚差点害我冻伤淹死的冷水浴治疗,还有可怕的电疗,会把人电到休克,或是给病患吃一些会让人昏昏欲睡的药物,甚至据说还有一种脑外科手术,而这种手术经常失败,所以常常看到有人是被抬着出去的。
伊琳娜在这里已经待了二年,除了外科手术以外,大多数的治疗都经歷过了。其实她的酒癮已经很少发作,毕竟这里对于病患的饮食有严格控管,很难取得含酒精的食物,但她还是无法出院。伊琳娜说,那是因为她的丈夫不想让她出院,他要把我关到死,她忿忿地说。
我被诊断是会產生幻觉的精神分裂症,所以先以药物跟冷水浴治疗。药物有点用处,毕竟我吃了药以后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当然就没有幻觉了。但冷水浴完全不行,冷水浴不仅冻得我很难受,泡完却都清醒了,什么都看得到。
莉莉安的症状轻微(其实那到底是不是症状都还不知道),也是一样吃一些药,泡泡冷水浴,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因为严格的行动和饮食限制,让本性活泼奔放的莉莉安闷得快要发狂了。她说,我入院后比入院前还要严重了。
至于安娜贝拉,因为很难跟她沟通,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接受的治疗到底有没有用。
进入精神病院三个月,我的幻觉依然清晰,我开始感到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