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毒

十九无果之梦的结局(1 / 2)

十九、无果之梦的结局

当初终曲的表象圆满,实为埋下引子的未完待续。彼此祝福的结局没有迎来美好的冀望,仅有各自平行的独奏,用着伤痕累累的手指,拨动冷硬的琴弦。

我以蛛丝代弦弹奏悲欢交织的命运,自甘堕落又自怜自艾;我一时的感性遗漏置若罔闻的不谐和音,直到它从细小的火星变成怒火燎原。

四年后的现在,学长应约而来,炙热焰曲却也随他而至。

在第一阵爆炸声与人群的哀号尖叫自医院某处传来后,我心中的不安快速成形,隐隐作动的预感爬满全身神经,而后它攀上我的脑随带来某个人于过往记忆中残留的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

那张四年前最后留在荒庙中遗憾、不捨、无奈与悲痛的脸孔,一名名字为李仪贤,大我一岁的同校学长的当下神情。

他也是因果所带来的命定之人,愿意守护与为我付出的忠诚骑士,更是最后从蛛网上逃脱的特例。

不,其实学长的结局并不适合以「逃脱」来代称,它也不是我故意放跑的猎物,是我一时在感性与人性的化学作用下所「遗漏的伏笔」。

它更像可有可无的存在,意即即使这个伏笔哪天突然带着意想不到的结果出现,它也不会被称不上意想不到,顶多只会使我產生「原来会这个时候出现啊?」、「原来会变成这样」的恍然大悟。

这是种刻意吗?或许更像种随意吧?任何的随意其实多少参杂着一丝期许,只是因为当下各种内外在的条件限制与无奈才造就了随意的作为。

就像男女情爱一样,往往在曖昧模糊的时候最令人感到甜美与魅力,又因为有时正是某方或双方对于这段感情跟自身因素的不确定,所以才愿意自我催眠般地继续保持下去。

是呢,谁叫清醒往往伴随着痛苦呢?至少在曖昧模糊的阶段就如同吸食大麻或吗啡般的迷乱感。

一旦结局明朗、意识清楚后,就会戒断症的发作,将过往逃避的代价反馈回自己身上,这时候就算藉由更多的自我安慰与催眠,也只是换来更大的苦痛罢了。

我跟学长的结局并不圆满,这点我一直都没有忘记。

时间是最佳的解毒剂,情爱仇恨,甚至是世上万物都会被时间稀释,沦为不值一提的事物。就像我对祖父的仇恨也是如此吧?就看是时间先稀释掉我的仇恨之心,还是藉由他生命的告终来使仇恨剧谢幕。

可是受毒物蛊惑之人是不会因为解毒剂而停止对毒物的依赖的,无可救药的日常与人间的贪嗔痴诱发的「毒癮」是直到死亡之前都不可能戒除。

所以沉溺于情爱肉慾之人会一再地浸淫其中,沉溺在权位金钱之中的人也会一再的无法自拔;理所当然,沉溺在愤怒与仇恨中的人,也会因为自我毁灭式的颓丧反而感受到自我。

只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因素沉溺在「毒癮」中都势必有个欲追寻的人事物。沉浸在自我毁灭的颓丧之人,对他们而言,无法实现的理想与永无止尽的嚮往反而会更添这棵毒株的魅力。

为了「无法如愿」而活,继续沉沦在无果的不安与期待,如此一来才能显现过往的付出有着价值;那些价值是能够自我安慰代表自我的全部。正因为始终都在追求无果的路上,所以过往的经歷跟时间变得更是弥足珍贵、独一无二,珍贵无比。

对于无果的追求是建立在不自由上的自由,更具有未知随意的玄幻感。正是无从掌握,才有天马行空的冀望。

然而,一旦从这趟无果旅程中清醒过来,前所未有的剧烈痛苦将会把我们推入地狱。业火灼烧是戒毒的过程,至此,自己再也无法回归梦境,也不愿回归现实。

最终真正获得解放的情感、怒火、仇恨会转变成侵蚀身心的剧毒,迫使你不得不向外宣洩,从外部求得解药。

届时,现实的时间会再次转动,自己的时间反而停驻了,除非解开内心那道结,否则自己将不成人形也无法前进。

时候已经到来,我和学长都必须从无果的长梦中清醒。四年前以祝福为名展开的全新梦境已然收束,毒株已成毒果,它从模糊浪漫的伊甸园掉落,只是最先捡拾起它的是学长。

学长踏过四年来的失落与颓丧铺设成的康庄大道,从自我毁灭的浪潮中上了岸,想必他早已发现祝福底下的谎言,只是始终无法从我们两人始终会走到一起的冀望中醒来,最终期待与现实交错出如鲜血喷溅的炎,令他堕入双亲曾走过的修罗之道。

我得承认是自己铸下这样的过错,即使呈现的结果与时轴仍令我感到讶异。

曖昧模糊的自由、双方最好的安排不过也是我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自以为是的我应该迎来的结局。

这样的结局是在名为「郭品郡」的我所写的剧本中会出现的「终幕」。

而终幕之前会先歷经「无果之梦」的章节,终章则是「回归原初的蜕变。」

在这个章节我也将如之前所提到的,「我」会销声匿跡,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

随着院内各处传来更多的惨叫哀号、火光爆炸,我明白自己已无法逃脱,学长正是为了将我困在这座业火灼烧的城寨才将炸弹安置在各处的。

他想要逼我现身,这是场有计画的引蛇出洞作为。

我很快在混乱中掌握现况,当然也熟知这间医院的任何逃生通道,所以更加明白学长将炸弹安置在这些地方的用意。

火舌与无力的院内灭火机制在医院长廊制衡,我跨过随处可见的尸骸,还有怵目惊心的血池,如同走在与学长同样置身的修罗道上,冷眼旁观这座人间炼狱。

我在某个楼层撞见那些我所熟悉的护士、医生、病人,甚至是郭家的亲族,他们有些奄奄一息或靠或坐的在各个角落,又或者成了一具可怜的尸体,不然就是惊骇的拉住我问我要前往何方。

面对他们,我只能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指出这间医院已经哪里都不安全,当个称职的院内实习人员,指引他们前往可能安全的地点或是在原地稍安勿躁。

有不少人拉起消防栓跟灭火器协助灭火,过程中我也会协助,然后我会很自然的离开现场前往下一个混乱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