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软软的桃红色,颜色这样正,这么小小一匣子,只怕也得要二钱银子,石桂知道春燕满意了,这才接过来:“多谢姐姐,赶明儿我给你送花露来,是我们院里自家蒸的。”
那便比这胭脂更难得了,锦荔看着春燕冲她点点心,这才松一口气,要不是年后就要提等,她哪里肯办这样的窝囊事。
石桂进了屋子这才开口:“表姑娘发了好大的脾气,玉絮姐姐叫发作了一通。”发脾气不假,瞒过了时间不提,就让春燕当成是才刚发生的事。
春燕眉头一皱:“这是为着什么?”
石桂摇一摇头:“我也不知,正预备着煮茶,玉絮姐姐说得一句进宫如何,表姑娘气的把放香珠的玉盒子都给打翻了。”
她既是新人,不知因由也是常事,春燕听了记下一笔,翻出一张花样子给她:“你仔细打听打听,表姑娘身边跟的人可是打小跟着她的。”
这个石桂已经打听着了,可如今却不说,把着当成是第三件事,隔几日再来回报,石桂取了花样子出去,叶文心已经预备告辞,叶氏竟亲自把她送到门边。
叶文心回去的路上心不在焉,琼瑛倒是在笑:“这下子姑娘可放心了罢,还说姑太太远着,哪知道是这么亲近的。”
叶文心一声都没应,脸上神色却松,她自看过了信,便知身边无一不是眼睛耳朵,还当自己是立在浮木上的孤雁,忽的有个叶氏,她也不至于孤立无援了。
下午石桂还照例写了三张大字,叶文心人却恹恹地,靠在榻上起不来身,送上来的血燕冰糖梨盅儿只吃了饮了两口梨水。
冯嬷嬷知道叶文心去叶氏屋里头请安,立时过来了,笑着问道:“姑太太可跟姑娘说了,隔两日要带了姑娘出门去花会?”
叶文心浑不在意:“姑姑不曾提过,只问起母亲,父亲的身子好不好。”她顿了一顿,这才把父亲加进去。
冯嬷嬷笑着点点头:“姑太太打小跟老爷一齐长大,兄妹情深,自然也会关照着姑娘的。”叶文心一声也不应,玉絮替她打起圆场来:“这些日子外头落叶吹风的,姑娘心绪不好,也是要出去玩闹玩闹,跟京里的小娘子们,多交际交际才是。”
叶文心这才应了一声:“你们预备着罢,把石桂叫了来,我看看她书背熟了没有。”正说着话,玉兰送了两匹妆花锦缎过来,一匹莲叶青的一匹海棠红的:“过些日子是纪家的花,太太说了带姑娘出去舒散舒散,这两匹缎子,给表姑娘家常穿用。”
冯嬷嬷发了赏下去,立时把这两匹缎子拿了给叶文心裁衣裳,那收下去的水梨冰糖血燕盏,也叫她拿了去吃。
叶文心阖了眼儿听石桂背书,一本千字文已经能背下大半来,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书文上,姑姑并不曾说过要带了她去花会,才还叫她仔细养着身子,怎么忽的又要带了她出门去。
打发了玉絮琼瑛,留了石桂下来:“你去打听打听,是哪一家的花会,姑姑可是才接着的帖子?”
纪家石桂是知道的,笑一声道:“是纪侍郎家,纪夫人是皇后娘娘的族妹。”说了这些又往窗外头一瞟,低声道:“我听人说,纪家姑娘是要选太子妃的。”
叶文心倏地坐了起来:“当真?”
石桂悄悄冲她摆手,叶文心便重又躺下去,不叫外头人看出来,再催了一声,石桂才道:“上回重阳宴,我跟着太太去纪家,宫里的娘娘赐了纪家姑娘许多东西,宴上的人都瞧见的。”
叶文心随手开了格扇,上回赏了石桂一个刻着福字的金戒指,这回又取出一个刻着寿字的:“你去罢,打听清楚了来回。”
叶氏确是等叶文心走了,才接着帖子的,叶文心才来的时候,宋老太太还念叨着要跟叶家再结一门儿女亲,可这几日却一个字也不再说起了,只说叶家姑娘好相貌,是个有福气的。这一回花宴,宋老太太也一道去,家里的孙女儿都带着,特别提了要带叶文心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晚了,对不住妹子们
怀总太乐观了,还以为快过年能休息一下
同事胃出血,于是我的工作完了没用,还得分摊他的
效率低出错多天天加班的人竟然还能有这么多没干完
小伙伴们殷切希望他早日出院,别给人添麻烦
☆、第71章 长相
石桂是去过纪家的,琼英便问了她,上回去纪家,余容泽芝两位姑娘带了什么人,石桂把人数报给她听:“太太带了两个大丫头,两个跟着的小丫头,还有一个跑腿做杂事的,两位姑娘便只带了贴身的大丫头。”
琼瑛玉絮两个再加上石桂,因她去过纪家,这才把她也算了进去,何况如今叶文心特别偏宠她这个小弟子,到哪儿都要带了她去:“姑娘跟前一刻都离不得你,你自然要跟着。”
琼瑛说这话倒有些酸,石桂便接:“有事弟子服其劳,这是该当的。”琼瑛立时笑起来:“你才学了几日书,倒会拽文了。”
石桂笑着去收拾衣裳,叶氏给的是家常穿戴,老太太却送了一顶花冠儿来,薄片金打得蝴蝶花叶,嵌了珠子宝石,除了花冠,还有开口红宝金手镯,金押发,一套十三厢的金首饰件件齐全。
冯嬷嬷看着托盒笑着厚赏了来送东西的璎珞:“这样贵重,老太太真是客气了。”可却没预备着给叶文心戴这些饰物,摸了个红封儿给璎珞,回房便道:“把姑娘来时预备的衣裳拿出来,挑一件可心的穿。”
这些个金红之色,原就不是叶文心所爱,冯嬷嬷算是顺了她的意思,挑了一件云雁纹锦滚宽黛青袄子,底下是瑾色戗银米珠竹叶裙,头上戴的也是东珠碧玉,对襟上盘了金,倒不显得素色,反把叶文心的眉眼全都衬了出来。
这一身比那红的金的要合叶文心的意,她是知道金陵人崇金,只看余容泽芝便知道了,她们两个那样的性子,身上却再没少过浅红深红,至于宋之湄,那更是怎么富贵怎么穿,恨不得往衣裳上打上五两十两的金子。
襟口一枚粉色金钢石的胸扣,底下缀了一排圆珠,比套个金锁璎珞在脖子里要轻便,还更华贵,冯嬷嬷比着看了点一回头:“总归是头一回出门,便姑娘不爱这些个,也不能丢了姑太太的脸面。”
除开她这一身是新的,丫头们身上也要穿新,石桂来的时候得着两身新衣还不曾穿过,她不过是个跑腿的,反是玉絮琼瑛两个,也都穿了素色,雪青色的比甲,底下白棱锦裙儿。
石桂又说了些纪家姑娘跟吴家姑娘的事儿,叶文心听是听了,却没放在心上,她还当是走个过场,丫头取了竹香子出来替她熏衣,冯嬷嬷叫了玉絮琼瑛石桂出去:“跟着姑娘出门子,就要时时顾着姑娘,等回来我可得细问。”
夜里石桂拍枕头铺被,端了盆儿接热水泡脚,九月满是艳羡的看了她,嚅嚅道:“你运道可真好,才来了半年不到,都已经跟着出门两回了。”
石桂搓着脚趾头,水凉了就再往里头加些热的,满满一壶水泡尽了,泡得鼻尖儿发汗,这才抹干净脚,往被子里头一钻:“往后我跟你轮换就是了。”
九月再不信她说的,这样的好事怎么肯跟人换,将要年关了,她娘问她幽篁里会发什么赏,会不会多发一份米面,她正好问一问石桂:“没几月就要近年关了,姑娘可说过要发些甚?”
“姑娘哪里会管这个,你有心还不如问问素尘姐姐,叶家是什么章程,冯嬷嬷也只会照例发赏了,咱们要多就多一份,闹不好,两边都没有。”石桂算一算这些日子得的东西,给郑婆子打一付银耳钏也够了,她再想多要,就咬死了没有。
年关不好过,似她这样的小丫头更是,分明月钱都交了一半儿给郑婆子了,她还寻着由头就要钱,连她女儿那孩子还在肚里呢,就已经给石桂葡萄排了号,两个都算是长辈,当姨的,自然得给这孩子弄个个小银铃小银锁戴。
九月长长叹一口气:“我不比你,我们家里就只有我进了内院,在主子跟前侍候着,要是甚东西都没拿回去,我娘可不是剥了我的皮。”
石桂翻了个身:“你就同她说,剥了皮只有骨没有肉,看她扒不扒,发不发赏又不是你说了算的。”九月到底还是小姑娘,想想又宽慰了她一句:“放心罢,叶家这样的吃穿用度,冯嬷嬷不发少了咱们的赏。”
没几日就要出门,让石桂意外的是,这一回叶氏竟主动带了宋之湄一道去,上一回她不请自去,惹了宋老太太发好大的脾气,母女两个装病躲了过去,这一回宋老太太是有心不带她去的,反是叶氏开口劝了:“娘这又是何必,她的年纪也将要到了,家里要是报免选,总要替她说亲事的。”
宋老太太这才松了口,又骂起了甘氏:“她那点心思打量着我不知道?宋家怎么丢得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