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家门,原本已疲惫不堪的孙荧见到昏暗毫无生气的房间感觉更是萎靡。
她打开日光灯驱赶黑暗,将行李箱靠到墙边后跌坐在沙发上,顺手将后脑杓的包头解下,用手指头松了松绑了一整天的头发。
进入寰宇航空已经五年了,跟着公司的班表到处跑,从菜鸟变老鸟,什么阵仗没见过,但飞一趟东京来回班仍是让她感到疲累。
以一般世俗的眼光,能挣得空服员这光鲜亮丽的头衔头衔虽不至光宗耀祖这般夸张,但算是走路有风,爸爸妈妈若跟隔壁的三姑六婆提到自家出了个空服员女儿还能得到艳羡的眼神满足一下虚荣心,但唯有她例外。
本是日本豪门藤堂集团大小姐的她自小吃香喝辣,一辈子就算混吃等死也不会是饿死而是撑死,但她却跌破眾人眼镜地不知哪根筋不对,中学毕业就跑到台湾,借用了本是台湾人的妈妈娘家姓,去藤堂改姓孙,隐姓埋名在台湾过起市井小民的生活,在日本社交圈可说是几乎消声匿跡。
这几年她自认在台湾混得还不错,至少能养活自己不必跟家里拿钱,但她也知道在藤堂家看来,尤其是她那明明才三十出头却古板的跟老头没两样的哥哥眼里,空服员这种在飞机上摆笑服务他人的工作根本是丢人现眼有损藤堂家顏面,怕被人发现都来不及了,更遑论以她为荣。但她也不以为意,当初下定决心来台湾就是为了拋弃藤堂家的光环背后沉重的包袱,只要如今能过得自由自在她已别无所求。
她揉揉酸痛的手臂和肩膀,想着待会可得好好的泡个舒服的热水澡,否则明天包准筋骨打架瘫在床上爬不起来。
正起身准备向浴室报到,电话即响了起来。
孙荧回头瞄了眼来电显示,一股无力感顿时从头顶蔓延至脚底,她瘫坐回沙发,死命瞪着电话就希望它可以自动切断,但电话却毫不死心地继续响着,打电话的人似乎就是赌定她在家,非响到她接起不可。
就在电话响到令人怀疑会开始自燃时,她投降了。
「喂?」她有气无力的接起道。
「小荧啊!我是妈咪啊!」孙静初亲热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是她打来,孙荧才打从心底十二万分的不愿意接起电话。
「妈咪好想你喔!小荧在台湾有没有乖乖的啊?妈咪知道台湾很好玩,但你还是赶快回日本看看大家吧!爹地和哥哥也很想你啊……」
「妈,」孙荧打断她,「你有事就快讲,不然我要掛电话了。」
「小荧你好冷淡喔,我们好久不见了,难道你都不想念妈咪吗?」孙静初委屈的说。
「妈!我要掛电话了!」孙荧不耐烦的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