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软饭我先干为敬

这碗软饭我先干为敬 第51节(2 / 2)

狂妄!

但几乎是在花朝拉开琴弦的瞬间,还未等拨出琴音。

殷掣凌空飞来的动作陡然一滞,接着他便整个人似断线的风筝一样,从半空之中跌落在地。

花犀果是好东西,裹了散灵丹粉末的花犀果,也没有毒。散灵丹是修士进境之时必备的药物,用以散去进境之时,雷劫灌注进身体里难以消解的精纯灵力,令修士经脉不至于被过浓的灵力撑到开裂。

谢伏猜错了,花朝根本没有给殷掣下毒,她并没有低估一个刀宗见多识广的少掌门。

但是花犀果是补充灵力,散灵丹是散去灵力,两种效用作用在一起——会让修士灵力在激发的过猛的时候,出现凝滞。

越是激发,越凝滞,越是急火攻心,越是难以为继,只有把散灵丹效排空,才能让症状消失。

殷掣激怒之下,灵力激发过猛,他现在便是灵气凝滞了。

从晨起时,花朝一直黏着他,就是不让他过早激发灵气,发现异样。

殷掣这一下摔得不轻,手中的长刀都摔了出去,自几岁入道以来,他从未体会过失去灵力的滋味。

他撑着手臂惊魂不定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时间面上震惊到茫然,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四肢如有千斤重,内窥紫府,体内的灵力并没有消散,但好似被谁给关上了调用之门,他根本调用不了。

电光石火间,他将这些天的所有一切都在脑中过了一遍,而后猛地看向了花朝。

他想起了那个裹满糖霜的花犀果,想起了他从花朝手中抢夺的那些糖果,还有今早花朝一反常态的黏人,甚至非要让他尝尝她最爱的牛乳糖。

不过很快殷掣就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了,因为他身后发狂的蜚裹挟着浓烟滚滚而来。

蜚型似牛,而巨如象,金丹境界的修士或许根本不将这等级的妖物放在眼中,那是因为他们能御风飞天,翻手为云,承接天地灵气,运用五行之力。

但凌驾于生灵之上太久了,也忘记了自己原本也只不过是最脆弱的人。

一个无法调动修为的金丹修士,在这等巨物面前,渺小如蝼蚁。

漫天乌黑,地面浓烟遮山,蜚疯了一般地乱顶乱撞,疯狂吸收着血气生机,方圆几里的植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在这个时候,修士失去了灵力——后果可想而知。

殷掣咬着牙调动简直不是他自己的四肢,用尽毕生所有的力气,朝着他的本命到刀方向跑去——只可惜他手还未能摸到于他相辅相成,或许能助他一臂之力的长刀,蜚的角,便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腔。

这头蜚的后腿被刀宗修士砍伤,现在已经彻底发了狂,殷掣像一片被树枝穿透的落叶,在它的角上被甩了一个来回,狠狠砸在了花朝的凤头小舟不远处。

蜚还不解恨,又刨着蹄子,朝着花朝的方向而来——

花朝终于开始拨虚悬的琴弦,琴音又急又厉,铮铮嗡嗡,裂山摧河,连花朝身后的弟子们,也不得不用灵力覆裹住耳朵,免得被震伤。

而原本朝着他们这边横冲直撞来的蜚,在听到了花朝的琴音之后,前蹄猛地一刹,后腿翘起来,在半空一蹬,险些凌空翻个跟头。

接着它还没等稳住身形,便立刻顾不上寻仇发怒,调转了方向,狂奔而逃,连带着将其他朝这边而来的蜚全都带走了。

花朝只是驱赶,后便立刻收了琴音,并非是花朝琴音绝妙高深,有退敌之能,而是这蜚体壮胜牛,能吸食血液生机,境界不高,却群体而攻,确实难缠——但它有个致命的缺陷,便是畏声。

花朝一顿乱弹,它们过于敏锐的听觉在乱音之下会极其刺痛,自然顾不得攻击要跑。而这一次,花朝再也不会为刀宗弟子退敌。

不远处那些因为漫天寓鸟不能乘风上天,被困在地上的刀宗弟子,还在艰难应对蜚群的攻击,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发现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少掌门已然重伤倒地。

殷掣血糊糊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半空之中还在飞过一群群寓鸟,花朝看了一眼宫殿方向,到现在才发现,谢伏不光算计了殷掣,连她也一起算计了。

他利用寓鸟群逼迫刀宗弟子不得不与蜚交战,是要耗空他们的战斗力,等一会来展现他的“英勇救人”,可是寓鸟群也拦住了花朝御风而行的退路,这个阴险的王八蛋,根本没有打算让花朝离开。

花朝面色冷肃,收了琴弦之后,看向了距离小舟不远处生死不知的殷掣。

谢伏应该很快就出来了,花朝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残兵,若谢伏不许她走,若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他取得了刀宗两位尊贵小辈的信任,下一步会如何?

自然是按照这两位刀宗领头人的意思,杀刀宗私生子,确保殷掣即便是重伤也依旧能坐稳刀宗少掌门。

谢伏还会伺机杀他先前见死不救的同门,因为他不能承受被指认不顾同门。

殷书桃已经不用指望了,她已经被谢伏迷惑个彻底,她会被谢伏利用到死,到死都不会知道,谢伏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就算花朝和她说了实话也没有用。

花朝双手微微颤抖,她下了凤头小舟,以凤头小舟做界,扩展了阵法笼罩的范围,确保他们这边不被蜚攻击。

而后她一步步走向了殷掣。

殷掣躺在地上,胸前开了一个可怖的大洞,但是诚如花朝所想,他就算是无法调用灵力,就算是被蜚穿透胸腔,却到底避开了心脏要害,他也是个金丹修士,金丹不散,肉身难死。

殷掣鬓发全散,浑身裹满血污泥泞,他一辈子在双极刀宗金尊玉贵地长大,从未受过如此严重的伤,他此刻躺在地上,正拼命调动灵力来修补自己的身体。

空中过境后又飞回来的寓鸟,似堆积在众人头顶的黑云,昏沉的天幕之下,殷掣视线倒转,看着一个穿着一身雪青色弟子服的女修,袅袅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短短几天,境遇调转,这一次,满身血污泥泞的人变成了他,而衣袍纤尘不染,神色冰冷淡漠的人,变成了花朝。

殷掣一看到花朝,神色便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他俊美的眉目简直要移位,他从未如此憎恨一个人,恨到他重伤至此,也想挣扎起来咬死她。

殷掣见花朝走来,眼中没有半点害怕,他眼中仇恨简直要化为实质的钢刀,将花朝碎尸万段。

花朝走到他头顶边上,微微歪头看着他,仔细辨认他的神色,心中越来越沉。

他那么聪明,那么骄傲,肯定已经知道了,灵力失控是她的手笔。

花朝袍袖之中的双手颤抖得厉害,她面上一派冷漠,内心却在剧烈挣扎。

不能让谢伏得逞。

刀宗和清灵剑派此番算是结下了天大的梁子,以清灵剑派在修真界的地位,双极刀宗若是雷霆震怒,清灵剑派抵抗不住。

漫天的寓鸟仿佛无休无止不知疲累,来来去去,交织如黑云,压得此间沉沉欲摧,山水河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