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床头的电话响起,凯普大步跨到床头,拿起话筒。
『是,我是凯普,什么?好,我马上回来。」
「出了什么事?」齐亚克问。
「你们的朋友刚刚杀了他的狱友,」
「怎么可能?喂,他是残障人士耶!」
「我知道,」凯普转身走向房门,「惩教所已经把他移监到重度戒护的单人牢房,我现在正要回去,要一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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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的鲜血溅射在牢房髹上白漆的水泥墙面跟双层铁床上,让房里的灯光暗淡下来,带着妖艳跟颓废的昏暗氛围。地板积了层薄而黏稠的血,几个脚印像浅浮雕般,刻印在上面。
「那个倒楣鬼的尸体还在医务室。」一名狱警站在牢房门口,王万里、齐亚克跟我只能透过栅栏朝里面张望。
「到底出了什么事?」齐亚克问。
「你们离开后没多久,易千帆就问他的狱友要不要一起吃,他的狱友听到后连忙跑到桌边,用手拿起饺子跟烧卖吃了起来,」狱警转头朝牢房瞟了一眼,「当时我们也没有多在意,监狱长跟其他同事就回到岗位,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后来呢?」王万里收起手上的袖珍电筒。
「几分鐘之后,他突然抓住狱友的头压在大腿上,另一隻手上拚命往下猛戳,」他握紧拳头往下挥,「血马上喷得到处都是,我连忙按铃呼叫支援,然后衝进牢房把他们两个拉开。」
「当时易千帆手上有拿什么东西吗?」
「这个嘛...」狱警拿下帽子搔搔头,「当时我们忙着拉开他们两个,把那个倒楣鬼送到医务室,所以没有注意到。」
我们跟狱警道谢,走进向下的电梯。
佩奇检察官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医务室中央的轮床旁,四壁深灰色不锈钢的橱柜贴着舖面的白色磁砖,看上去让空气降低了好几度。
「喏,看到了吧,致命伤在这里,」医生从轮床上尸体脖子的伤口抽出橡皮探针,「深度不深,大概两到三公分吧,但是已经可以割断颈动脉了,」
「凶器大概会是什么样子?」佩奇检察官搓了搓已经长出短鬚的下巴。
「这个嘛-」医生四处张望,走到墙边,从矮柜上拿了件东西再走回来。
「这是昨天装修工人留在这里的,」他张开手掌,掌心里有一把穿帆布用的粗针,「大概就像这样,刀锋不宽,长度大概不会超过五公分。」
「我会要求警员找看看,谢谢。」
佩奇检察官走出医务室,我们跟在后面,
「你们看过现场了?」他回过头问。
「看过了,」王万里说,「到处都是血,要做血跡检测恐怕有问题。」
「我们原本以为可能是送饭来的堂倌,把凶器藏在餐点里面,或是找机会把凶器递给他。」
「不过堂倌不过送菜过来,连易千帆的影子都没见到。况且那些菜监狱里里外外都验过,就差没找人试吃了-不会吧?真的还有人试吃过?」
齐亚克的话让佩奇检察官笑了出来。他咳了两声,收起笑容。推开监控室的房门。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萤幕里的凯普站在桌子一头,瞪着对面换上橘红色囚服的易千帆。
「只是觉得那个人很讨厌而已,」易千帆耸耸肩,「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申请精神鑑定?」
「你-」
「问题是我们有协商,不是吗?」易千帆往后靠在椅背上,「你们违反了协商,就要付出代价,不是吗?」
「不过晚了几分鐘而已,有必要杀掉一个人吗?」
「凯普检察官,你连布雷那种人渣都能遵守承诺,为什么对我连准时送顿饭都做不到?」易千帆把手肘搭在桌面上,「难不成只有梅尔文的命才是命,我的妻子跟女儿不是吗?」
「你以为我五年前不想为她们讨公道吗?」凯普说:「我讲过很多次了,我当时没有证据,怎么起诉他们?」
「说到证据,凯普检察官,」易千帆说,「你有证据证明是我杀了梅尔文吗?」
凯普停了下来。
「如果有,你就不会在这里朝我大吼大叫了。」易千帆侧着头,斜睨着凯普。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还想再做个协商吗?」易千帆坐直,「我或许会告诉你。」
凯普没回答他,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没过一会,监控室的门碰地一响,不久前还在萤幕里的那个人大跨步走了进来。
「检座,我想不到办法了,」他扯下领带,丢到监控台上,「这傢伙到底在想什么?」
「他只不过把棋盘盖起来而已。」王万里说。
站在监控台前的佩奇检察官回头,「把棋盘盖起来?」
「对不起,王先生,你能不能讲清楚一点?」凯普说。
「听过下盲棋吗?」
「就是下棋不看棋盘,只说出每局怎么走那样?」
「跟一般人下盲棋时,棋手会盖住棋盘,让自己看不到盘上棋子的位置,但对方却看得到。」王万里说:「易千帆会杀掉牢友,说穿了是要排除掉所有跟外界接触的可能性。
「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在牢里杀人,就会被关进独居房,断绝跟外界的联络。在这个情况下,你们可以知道外界的一切,但是他却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向你挑战,」王万里说,「易千帆正准备杀更多人,而且他很有把握,你们根本抓不住他。」
「你在开玩笑吧,」凯普说,「他现在关在重度戒护的独居房里,凭什么做得到?」
「要不然梅尔文怎么死的?」齐亚克说。
「我们可能要把易千帆移监到戒护等级更高的设施,」佩奇检察官说:「不过这也得要法官同意才行。」
我们走出监控室时,我放低声音问:「喂,万里。」
「嗯?」
「易千帆到底是用什么凶器杀死牢友的?」
「是凯普要餐馆送过来的,」王万里回过头,「不过不只凯普不知道,只怕连餐馆都不晓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