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正被几根登山客常用的尼龙登山绳,吊在市政厅大厅的穹顶下。
传说中给蜘蛛餵食毒品之后,蜘蛛会无法结出正常形状的网。
甚至蛛网的形状,还会随着餵食毒品的种类不同而有差异。
大概就像现在的我这样子吧。
只不过当时的实验人员应该不会站在蜘蛛面前,嘲讽牠们的失败。
但是此刻吊在我面前的七吋小电视中,却映出易千帆的脸。
易千帆在看守所里看到的『炸弹』,是尤利克.汤普森那三天在那个废弃的机场製造,不会爆炸的复製品。
我在前一天用携带型x光机扫瞄了市政厅吊灯里的炸弹,按照拍出来的线路配置,将复製品的线路改得一模一样。
看台上的警校同学是亚克和我联络来的,目的是让易千帆以为炸弹已经啟动。
为了保住同学的命,他一定会拆解炸弹。
当他忙着拆解炸弹时,他的一举一动全透过专线,转播到我面前的小电视上。
之前跟汤普森待了三天,大概已经知道拆解的手法。
所以我还能跟上易千帆的速度,直到最后那块上面布满按键的电路板。
王万里还特地将干哈.訕攀化装成我的样子,站在他身后,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也在看守所。
没想到就是这个地方出问题。
他妈的,我又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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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訕攀先生,把面具撕下来吧,」王万里回过头,「我自己也戴过,那个盖在脸上太久不会很舒服的。」
「谢谢。」他身后的瘦小男子双手连忙抓住自己的头发和下巴猛撕,露出干哈.訕攀的头发和脸。
「我还是第一次看过这玩意。」易千帆望向訕攀手上的假发和面具。
「年轻时一个吉普赛老爷子教我的。」王万里说。
「没想到你那么早就认输,」易千帆说:「搞不好我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人生就是这样,」王万里耸耸肩,「有时候得要见好就收。」
「什么意思?」
「你已经杀了十个人,」王万里说:「难道还不够吗?」
「要不是他的决策,」易千帆望向凯普,「很多人其实可以不必死的。」
「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什么意思?」
「其实你原本就想杀那些人,只是拿凯普当挡箭牌而已。不是吗?」
「你知道当年布雷因为这傢伙的认罪协议被放出来时,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吗?」易千帆指着凯普,「他说:『谢谢你』。」
「『谢谢你』?」凯普愣了一下。
「『幸好有这个智障检察官帮我撑腰,我才能活着出来告诉你,我从来没有上过像你老婆那么正、那么有劲、叫得那么骚的女人。』」易千帆直盯着凯普,就像要用目光在后者的前额轰出两个乾净俐落的洞,「你明明知道布雷是个死一百次都嫌不够多的人渣,你还要跟他谈认罪协议?
「为什么死的是你的同事,甚至是你的妻子女儿时,你就把什么认罪协议丢到九霄云外了?
「难道只有你的妻子、女儿、同事、上司是人,我的就不是吗?」
「我-」凯普嘴巴半张着,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如果你要为一个愚蠢检察官的决策束缚住一生,那是你的问题,」王万里说:「但并不代表你有权决定别人的生死,不然你跟那个你憎恨的对象有什么差别呢?」
「你不懂-」
「不,是你不懂,」王万里说:「五年前跟你有同样遭遇的人,不只你一个。」
「不只我一个?」
「五年前在加州有个刚拿到法律学位和律师资格的年轻人,未婚妻因为医院的医疗疏失丧命,他用尽所学却没办法帮她讨回公道,
「未婚妻临终前要求他照顾在纽约唸大学的妹妹,他隐姓埋名流浪到纽约,在一间医院打工当外科技术员,却遇上手术室的气体麻醉剂爆炸。
「哥伦比亚大学的医院帮他换上了实验中的人造皮肤,教授则给了他新的名字,让他在哥伦比亚大学唸医学院,
「但他认为站在某些地方能救的人,会比留在医院救的人要多。于是他和另外一个五年来出生入死,只为了逃离当年那场恶梦的前警察在报社工作,顺便帮助警局的朋友侦办案件。」我的伙伴停了一下,「这一切,都是缘自五年前跟他住在同一间病房,那个半身瘫痪的警校生。」
易千帆的目光停留在我搭档的脸上,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原来是你呀。」
「地球真小,不是吗?」我的伙伴说。
「五年来,你找到当年害死你未婚妻的那些人了吗?」
「不,」王万里说:「但我还没堕落到要靠杀一堆无辜者,来彰显自己理念的程度。我想士图应该也跟我的想法一样。」
易千帆抬起头,「士图,听到了吗?炸弹可能随时会爆炸,马上离开那里。」
「我拒绝。」我拿起夹在领口的麦克风,「还有机会,我试着猜看看。」
「你疯了吗?」易千帆说:「那个系统没有容错设计,打错一次就会爆炸。」
「真的这样,那只能怪市长运气不好囉。」
「市长跟市政团队值得你这样卖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