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兮辰良

7-5兜兜转转(1 / 2)

空间彷彿凝滞了,两人气场不容忽视,若有第三者在旁怕是如坐针毡,恨不得离去。

夏华珍抿了口茶,优雅的放在桌案,手静静地放回膝上,才慢慢开口:「致远,我知道你对我一定很多怨言,不过阿姨要澄清,我自始至终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像你一样,想好好守护谈晟罢了。」

隔着一桌子菜,谈致远的眸光寧静不带有半丝温度,形状极好看的唇掛着清浅的笑。

说出的话却震惊夏华珍:「我从来没想过要守护他。」

她张了张口:「我知道他严厉狠辣,但你是独生子,他是为了企业能安心传给你才苦苦教导。」

夏华珍思考半晌,郑重吐出这段话:「所以致远啊,算阿姨求你了,不要小看舆论,一则新闻是能把你人生毁于一旦的。」

「你怕我被毁掉,还是怕谈晟被逼进法庭?」他早将她的小心思看透。

她闻言脸色苍白几分:「那你??真的不在意自己?你的人生、你的事业、家族荣耀,全部都会消失。我希望你跟谈晟都好好的,所以才跟你说这些。」

谈致远确实不在意。

从到这世界上以来,他就没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了。被控制着成长,他得到了谈晟给的一切包装,却从未认识过自己。他有的是东山再起的机会,现在羽翼丰满,他不在意一时输赢。

此刻夏华珍脸色不怎么好,摀着嘴巴,似乎有些反胃。

「你说了,要帮件事。」谈致远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敛下心中的思绪,「你想要什么?」

她抿了抿唇,眉宇间藏不住焦躁:「阿姨想知道,常净雪跟温秀善的事情,到底??十年前我还没入谈家时,发生了些什么,谈晟为何不愿告诉我。」

听到熟悉的名字,谈致远有一瞬失神。

温秀善。

已经多久没从别人口中听到母亲的名字?

她早就离世,带走了所有人的惦记。

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三月初,云江市百花齐放,峰上的笑靨花尤其醒目,远远地看去,像是刚落了雪,坡上皑皑。

温秀善站在湖边的小亭内,当时十几岁的谈致远,已能与她并肩,观察着她每个细微的神色。

「我对不起你。」她的肤色苍白,嗓音显得粗疲:「让你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是我不对。」

她近几日前,也是说了好几次对不起,好像世界上任何罪,都要亲自背负一样。

谈致远不能说什么。

谈晟不许他说。

「常净雪的事情,你都知道是谁操办的?」温秀善问道,不等回答,倏地抓住他的双肩,「致远,你以后,绝对不要变得跟爸爸一样。世界上不是像他说的,只有权利才能掌控一切。」

她的黑眸内含着郑重。

见他没反应,她紧揪着眉,几近哀求地劝:「妈妈无论是白天晚上,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听见呼救声。我知道,那是常净雪和她的孩子在喊冤。我不希望看见自己儿子,以后也像我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看着他许久,最终拥他入怀。

谈致远忘了当初的自己如何回答,因为之后的事情,衝击过于庞大。一个月后的温秀善,因病辞世,整个谈家弔唁,他跪在灵堂前,目视那张遗像,原来曾经何时,温秀善也如此轻松笑着。

踏入谈家后,那一张张真诚的笑容,都能变成罪过。岁月逐渐带走欢笑,留下窒息的气氛。

讽刺的是,在她的丧礼,没有人掉眼泪。

谈晟从始至终不变信念,要求他听从所有指令,不许出半分差池。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所求的到底是什么?这疑问尘封于脑海中,谈致远从未得到答案。

然后他和名叫应辰良的女人在一起,共享孤独寂寞。

那夜的风很凉,下起了倾盆豪雨,街上车流华灯斑斕,不减热闹拥挤。他一手拿伞,怀里抱着一束剑兰花,回到家。

管家的眼神有些闪烁,没敢跟随入门,不知在避讳什么,谈致远走进去,敲了敲谈晟的房间门板。

他们行程排得满,早上都没能抽空去成祭奠,谈致远如以往几年那般,待到晚上一块儿过去。

谈晟开了门时,脸色有些不悦:「这么晚了,干甚么?」

他将伞递过去:「外头下雨了,一会儿路上请记得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