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坐在地上,哭不出来。
过了片刻,他移跪着去抱柴启信的腿,嚎道:“爸,爸,是我错了,我不该听外人的话,我以后一定会听自家人的话,再不受外人蒙蔽了,爸,你原谅我吧,爸。”
柴启信心有点软,到底是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从小到大也有许多暖心的举动,还记得以前他忙碌一月回来,他给他他倒水、捏肩,说着关心的话。
还有长大后听他抱怨现在演员不听话,演技也不太行,大学干脆报了影视院校,说以后成为他的专用演员,还说他会磨砺自己的演技,不丢他的脸。
还有他小女儿三岁时,老三生病,他妻子在医院陪着老三,家里只有他、老二和老小,当时老小发烧,是他第一时间发现,并抱着老小去儿童医院,跑上跑下。
等他赶到时,老小已经住在医院病房退了烧,他正给老小讲故事。
那个时候,他还未成年。
当初那么好的小子,怎么说变就变呢?
柴启信望着柴曜,满是疲惫,“小曜啊,我以前和你说过,你做了什么决定,就得承担什么后果,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能被人原谅的。我让你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三思。你既然做了这事,又后悔给谁看呢?”
“不能仗着我是你老子,你就欺负我。”
是,柴启信可以不计较柴曜要害死他的事,但他不敢再留柴曜在身边。
他现在能因为外人言语以及莫须有的仇恨而对他动手,以后会不会有哪觉得不合他心意,就对他弟弟妹妹,以及他养母养奶奶动手?
柴曜这孩子,立场太不坚定,太容易被人说动了。
他不能将这个隐患放到身边。
柴曜低低哭出声。
他听出柴启信的坚决,知道他不会改变主义。
所以,他当初为什么鬼迷心窍,听了他亲妈的话,而没有怀疑一下呢?
他哀嚎道:“爸,是我亲妈,我亲妈她手段诡异,是她迷惑了我,爸,这不是我的本意,不是发自我的本心啊。”
柴启信确实有这个疑虑,他望向解鸣谦。
他私心里,是想解鸣谦肯定柴曜这个说法的,但理智上却知道,解鸣谦没点出柴曜中了术,柴曜这个说法,站不住脚。
解鸣谦嘴角微翘,眼底却无比冷漠,“柴先生,到底是中了术,还是你真的这么想的,你心底知道。或许一开始你亲妈用了迷惑技巧,但只要你心智坚定,这些话并不能影响什么。”
柴启信再次失望。
他望着柴曜,很是疲惫,“小曜,别求了,你是要我的命,我没报警抓你,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其他的,别想了。”
解鸣谦问:“真不报警?”
柴曜瞳仁一缩,抱着柴启信的腿,惊惧地望着解鸣谦。
他没忘记,解鸣谦和程铭礼,就是一个警察,专管眼前这种特别事件的警察。
不行,他不能被抓,他还要当明星,他不能有这个污点。
他望着柴启信,再次哀嚎,“爸,我真的错了,爸。”
柴启信这下,心彻底凉了。
他动了动腿,想要将柴曜从腿上撕下来,柴曜察觉到这点,抱得更紧。
柴启信伸手去推柴曜,没推动,程铭礼上前帮忙。
他力气大,很轻易就让柴曜松手。
柴启信走到沙发上,捂着脸,无声落泪。
他对不起他兄弟,他没养好他儿子。
柴曜又挪向沙发,距离柴启信不远不近,他望着柴启信,心底还留着最后的希望。
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程铭礼听着两人呜呜呜地哭声,感觉压抑,心里也不太舒服。
他站在解鸣谦身边,不解道:“他为什么不多问一下呢?”
为什么问都不问,就给养父定了罪?
解鸣谦道:“因为他本身就有不满不平不甘心。”
柴曜来柴家时,恰好是柴家最困难的时候,他是吃过苦的,而且,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
童年时因没钱而产生的自卑,会伴随人一生。
再加上,之后几个弟弟妹妹,全都是柴家发达后来到的柴家,他看着几个弟弟妹妹没有吃过苦,没有过过窘迫的生活,没有住过小房间,不会因为买不起玩具只能眼巴巴地盯着旁人玩,不会买不起零食而假装自己不喜欢吃零食,不用因为身上衣服穿了几年破了个洞被人发现而指指点点无地自容。
他们穿着漂亮衣服,玩着最新玩具,吃着进口零食,裹着小王子小公主的生活,只有他,小时候因为柴家没钱,而受了许多委屈和压抑。
他心里自然有不平。
他会想着凭什么,他陪柴家熬过了苦,却让后来者享了甜?
后边这些弟弟妹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过他小时候羡慕的生活。
除了老小是不能选择的,老二和老三凭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委屈积压在心里,所以他亲妈说,要是他亲爸还在,他会像个小王子一样,他会忍不住幻想,不断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