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三,我频频出现崩溃的症状,放学后我仍然和他一起在房间里温习作业。
一张大书桌是他的,一张矮了一半的小孩用桌子是我的,上面还印着卡通人物与注音符号表。
那天的他特别黏我,说要和我共用那张本就不大的小桌子,然后对着我蹭来蹭去的。
那时的我们像是两头野兽。
还不懂什么是爱,只知道淤积在对方心底的感觉,像是大雪漫天时地上的积雪,越积越高,然后有一天过度氾滥,高得过头了,然后就草率地吻上。
第一次是他先吻上的,但我没推开。
因为我想不到推开后该怎么面对,也不想要推开后的代价,害怕我们会就这样分崩离析,因为我只剩他了。
或许他就是拿准这点,才敢吻我。让我像是傻子一般被捉弄。
我还没权衡好自己,对他的感觉只是害怕失去?还是真的喜欢?
只有他是熟悉的,周围的人见我都像看到恐惧一样,主动疏离。
我自己也是陌生的,不光周围的人觉得,就连我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陌生。
对着别人大骂,做出各种难以弥补的错事……
只有和他的相处,能够让我找回以前的自己,只有他能让我感觉安稳,我还存在。
第一次亲吻结束,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耳边还依稀听得见他的鼻息,鼻腔里也仍瀰漫他煽情的气味,我一把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怕让他读见了我面部的羞赧。
我和他都是羞怯的,彼此都像不定时炸弹一样,深处一直有个对他的情愫在鼓譟。
「会不会太……突然?」他声音里掺了点不篤定。
就连我细微的轻颤他也能看的一清二楚,知悉我内心任何一丝敏感的情绪,他搂住我的腰际与背部,「刚刚那个吻,果然太突然了?」
我的喉咙滚烫无比,轻咳几声,我才回覆,「不会。」
我猜他听出了我声音里细微的颤抖,是满满的不安与抗拒,于是他之后便都没在我清醒时亲我。
而选在我读书太累,埋首在他床边,一点一点地被睡意剥蚀的时候。
偷吻我的脸颊、颈间、手心甚至小腿。
我正一丁点一丁点的被侵占,一寸一寸皮肤,都被他的吻佔为己有。
其实每次都感觉的到他的吻,只是我还刻意装睡,让他对着我身体撒野。
那种感觉其实并不差。
我会有错觉,我是被爱着的,然后暗地里微笑,像是因为被多分到一块糖,就窃喜的小孩。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係?」他穿着他爱穿着白袜,在书桌前的旋转椅上盘着腿,或许是唸书唸到烦了,就诞生出了这个问题。
我思索了下,拿捏用词后,脑海中只剩下这个答案:「商人和顾客?」
他眉头一揪,我就笑了笑解释,「我们在互相给予阿,商人给顾客货物,顾客也给商人报酬。」
他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像是勉强接受那样,他又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给了你什么?」
我觉得好笑,因为这像是明摆在眼前的事情,「你给了我陪伴阿,还有解救。」
「那……你给我什么?也是陪伴?」
「我让你亲阿。」
他睁大双眼,迅速将脸摆回书桌前,他试探性地问:「你都知道我偷袭你啊?」
用偷袭这个词我莫名觉得好笑,但又没想直接笑出来,于是憋了一下才模糊地说:「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