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絲毫不以他的沈默為忤,他轉了轉眼,從沙灘上笑嘻嘻地跳了起來,也不顧自己滿手滿褲子的沙,探出手臂,一把扯住紅髮男子的衣襬。
「過來、過來……站著做什麼,你這麼大個子,海浪可沖不走你!哈哈!」他大笑著,手上卻猛地一個使勁—玦被他拉得一個重心不穩,往後一個踉蹌,與對方雙雙跌坐在潔白的沙地上。
「吶……就這樣坐著,閉上眼睛,吹著海風,腦袋放空……不覺得很舒服嗎?……」男子就照他自言自語的那樣自顧自地閉上了眼,呢喃般的話語消融在四周打著旋的海風中。
金眸目不轉睛地望著當真滿臉沈醉的對方。
『啊~這裡真的好棒喔……吹吹海風,好像什麼不好的事都忘得掉呢~』
『放心吧~你就算不吹海風,也已經夠健忘了吧,哈哈!』
『最好是!舉例來聽聽!』
『比方說……你上個月跟我借的一套漫畫還沒還;上上禮拜跟我借了一張CD也不見蹤影;還有前天跟我借了一千塊打小鋼珠;今天……』
『好好好……夠了夠了~我都不知道你這麼記仇耶洋平!』
『我記仇?!我這叫記性好!你這不長腦袋的大個子!』
『……』
是錯覺吧……金眸復又調回眼前閃閃發亮,綢布般的藍色大海,自動自發地忽略那一句句,伴隨著呼呼海風在耳畔繚繞的,莫名所以的對話。
兩個人影,肩併著肩,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以及這樣的靜默,望著日光從午後的熾熱逐漸轉為向晚的柔和……直到—
『嘰—』拖長的尖銳煞車聲在他們身後響起—玦保持著原先的坐姿,微微瞇起了眼;洋平則是靜靜地,微笑了起來。
「哎呀呀……果然被找到了呀……」他慢條斯理地自沙地上起身,這次記得乖乖拍掉長褲上的沙塵,緩緩轉過身—
在他身後,停著一款正紅色的保時捷。不是最新款,但保養得當讓那抹紅在夕陽下顯得耀眼奪目。車門被人打開,再被重重地摔上。
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與他遙遙相望著—其中,高大的黑髮男子冷著一張臉,黑眸中隱藏著即將成形的風暴,死冷地瞪著眼前緩緩收起笑的白衣男子,和那背對著他,靜靜坐在白衣男子腳邊的紅髮男子。
「水戶洋平,」彷彿來自地獄的森冷嗓音自薄薄的紅唇間逸出。「誰准你帶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