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唇緩緩地,勾起一抹微笑……
哎呀呀~看來他實在不應該對流川太過嚴格,看看他自己的戀人,在他神智狂亂的那段時間,可也對他幹了不少惡劣的勾當哪……他被裝上的這鈴鐺,不就跟玦脖子上的項圈一樣,都代表著那男人對於自己異常的執著與在乎嗎?
高大的沖天頭男子在白衣男子身後約三步遠處煞住腳步,在昏暗不清的光線中嘗試著要辨識對方模糊的面容。
「洋平……」探出的手臂帶著小心翼翼,向來爽朗的嗓音亦然。就如同他難以控制情緒的那段時間裡,對方總戒慎緊張地拿他當易碎的瓷娃娃那般。
好吧……他欠這傢伙的……好像越來越多了~就算讓他一輩子都守著他,愛著他,好像都還不完哪~
唇畔的弧度更為上揚,他腳跟半旋,默不作聲地猛然整個人撲進那高大男子的懷中—男人被他強猛的力道撞得踉蹌了一下,卻很快地穩住身子,扶住了他的腰。
「怎麼了?」男人向來悠然的嗓音添了一絲緊繃。「又不舒服了嗎?」
水戶洋平整張臉埋進男人寬厚的胸膛中,鼻間繚繞的是對方身上的麝香氣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臂一伸,他發狠似地摟緊對方的腰—以要在上面留下淤痕的力道。
「洋……」男人連一句抱怨或抗議也無,似乎只想知曉他目前的狀況—洋平先一步地打斷他:
「仙道彰。」他叫著男人的名字,用一種平靜異常的語氣—他可以感覺到手臂下的肌理有一瞬間的緊繃。
「嗯?」這聲疑問在男人的胸腔中共鳴,在他的耳畔迴盪著。他在男人懷中抬起了頭,認真嚴肅地直視對方那雙總是能洞悉他的犀利黑眸,並在其中發現了一抹名為戒慎的光芒。
呵呵……看來他真的把這傢伙嚇得不輕呢……
他微笑。「我回來了。」他說著。再次把頭埋進男人懷中,輕輕蹭了蹭。「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在他每一個短暫清明的時刻裡,他都可以感覺到男人的陪伴,只是~失去花道的悲傷實在太巨大,他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顧及男人的感受,只能一味地沈浸在蝕骨的哀傷中,在每一個真實與虛幻交界的逢魔時刻徘徊……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日子如果不是仙道的寸步不離,他恐怕不知道會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蠢事!
聽聞這些話,仙道先是一愣,而後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從今天一早他得知洋平逃出了保鏢的監控,隻身一人飛來日本找那疑似花道的男人開始,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好像在這一瞬間突然斷了……那種突然放鬆又好像突然高昂起來的情緒讓能言善道的他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言語,只能下意識地收緊手臂,將懷中的人攬得更緊。
察覺到那雙箍緊他的有力手臂正不自覺地抖顫著,洋平只是靜靜微笑,溫順著貼合著男人的身軀,任兩人的體溫在這多風的海邊緩緩交換、相融……
良久良久,男人才鬆開了他,悅耳的嗓音此刻摻了些啞:「你……見到櫻木了嗎?」
他依然戀戀不捨地抱著男人,嗅聞他身上的氣味,模糊不清的嗓音自寬厚的胸膛飄出:「見著了。」
仙道表情複雜地盯著懷中人的頭頂心。「然後呢?」
見著了卻什麼也沒做?不像他水戶洋平的作風~
「沒有然後啊~」森利的犬齒惡作劇地咬下對方襯衫上頭的第二個鈕釦,並得意洋洋自己的傑作。「我做了我該做的事,剩下的就要等他們自己想通了。」只是那頭蠢狐狸又悶又固執又實心眼,啥時才會想通實在是很難說。
「吶,彰……我們回日本定居吧,好嗎?」他仰起頭,閃亮亮的貓眼配上笑彎的唇,一派天真無邪。
不用在世界各地飄飄盪盪,不用再閃躲過去的夢魘,不用怕觸碰烙在心底的傷痕……他,終於也可以回家了啊。
仙道先是一怔,而後,輕輕地笑了起來—是那一如往常的,溫如春風的笑,潔白的齒列在昏暗的夜色中閃著皎白的光。
「好。」他輕聲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