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玛丽心想,她已经改了面貌、换了身高,宿桑也没从丝线找到她,为什么这样还能认出来?
装模作样。玛丽猜宿桑只是想从这话试探出真实的她到底在哪,但她绝望的发现,宿桑是真的、真的只有在看她。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哪步出错了?
但认出来又如何,宿桑现在只有一人,他才是插翅难飞的那位——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我怎么这么肯定你就是苗可人。」宿桑笑着点出她心中所想:「你大概有点惊慌,毕竟被人掌握的心情一定不好。但你的自尊会让你选择忽略原因,比起原因,你更想现在就杀了我。」
「我可以跟你说,你已经失败了。」
宿桑摊开手,从容的说:「现在还在听我讲话,本身就很不明智。」
玛丽听到这,也顾不得再继续和宿桑嘴上争锋。她和宿桑还有段距离,再怎么样,宿桑也不可能从那个位置攻击到她。
她操起数十个傀儡,目不转睛的盯着宿桑的动作。玛丽就不信宿桑能躲过这波攻击,他手上没武器,他们之间又隔这么多人,宿桑怎么可能——
心口剧痛打断了玛丽的思绪。
宿桑确实没动,因为攻击的人不是他。
一隻手从玛丽背后贯穿她的胸腔,掌上五指微张,鲜血染红指间的透明薄膜。
是向鱼。半身鱼鳞的女孩抽出手,晃过玛丽眼前,手上小刀往她双腕关节刺落。尖叫和傀儡倒地的声同时响起,宿桑摀住双耳,缓步来到玛丽面前。
「别说我不念旧情。在你死前,我还是能解答你刚刚的疑惑。」
他接过向鱼递来的刀,在玛丽眼珠前比划:「眼神啊。你想想,傀儡哪会像你这样看我?」
宿桑说完,先是彻底卸了她的行动能力,最后才将她刀尖转向她的脸。他的四周,连地狱饿鬼都不见踪影,死亡和痛苦的死亡是两回事,这从天而降的煞星显然乐于让鬼不得好死。
玛丽淌血的五官扭曲,到后来,也没力气挣扎了。
她倒卧焦土,阴惻惻的问:「宿桑,你这样对我⋯⋯是为了报仇?」
「替易和报仇?」
「你真的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玛丽的脸开始变换,半毁容的轮廓变得深邃,眉眼媚态被阳刚气息取代,「宿桑,你高估他了。」
玛丽身上有股奇特的异香,宿桑单单盯着,那张脸就变成了程易和的模样。
「程易和」用一种有些茫然的眼神看着宿桑,他开口,连声线都唯妙唯肖。
「宿桑,苗娘说得对,我没你想得那么好。兔子的尸体会被警卫发现,是因为⋯⋯」
宿桑伸出一隻手,盖住半张的唇:「停。」
他指梢轻抚那张令他熟悉的脸,下秒,将手心的刀刺入他嘴里。
「要说什么,也是真正的他来讲。
鲜血延两侧嘴角流出,宿桑冷着脸,又把刀往内推进,将她的舌根割了半。
宿桑说:「你没资格顶着他的脸。」
他的神情冷淡,也不想再听玛丽还在呜咽什么,抽了刀,当场就挖出她心肝。他喊来向鱼,把内脏交她保管后,拖着残破的尸体到卖水老人那。
像丢废弃物一样,玛丽尸身就这样被大喇喇的扔到老人跟前。
「心肝我需要带走,其馀的够跟您再换半杯水吗?」
「年轻人,我这里是卖水的,不是做资源回收。」
话是这样说,但玛丽毕竟是神曲里的锈,真要换半杯水还是可以的。
老人又嘮叨了一些事,宿桑杀完苗可人后又恢復脸上笑容,也不应嘴。若不论他现在满手鲜血,看着还颇有儒子可教的气质。
最后,老人兴许是唸够了,终于拿出两杯半满的水给宿桑。
老人姿态舒缓,他白发苍苍,气色却是红润。
宿桑接过水杯,问:「老伯,于您而言,这半杯水里的空气重要吗?」
老人不明说,笑笑的回:「重不重要,是看买它的人怎么看,不是我怎么看。」
他看宿桑眉眼凝思,却什么也不愿谈,就用力的拍了一下他肩头:「哎,年轻人,事情都闷心里会憋坏的!你还年轻啊,想做什么就去做!就算输了,也是不愧对自己,不是吗?」
「是,您说得是。」宿桑听了,也只能笑:「可我就是会怕。我怕输,也不想输。」
他人的失败是跌倒破皮,但他出生就走在高空钢索,失败就是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