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珝打开纸团,原以为她会写一些什么抹黑他的话,或是什么刻意的涂鸦,这才不敢给他看。却不想纸团打开后,入眼竟然是稍显稚嫩,但工整到有些刻板的整齐。
“……这是什么?”
云烟视线游移,没有回答。
得不到她的回应,燕珝也不恼,稍多看几眼便明白了这究竟是什么。
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她这样不想让他看到。
说不上其中有什么内容,因为都是一个个的大字,排列组合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字迹模样,怎么看怎么熟悉。
她书写看起来有些不大习惯,应当是许久没有好好写过字造成的,看着笔记偶有犹疑颤抖,偶有不受控制的多余笔画,都被她用粗粗的线条划去了。
纸面上留下的,应该是让她满意的字并不多,但那几个字也分外整齐,看着有些可爱。
“这是在临摹朕的笔迹?”
燕珝站在桌前,很轻易地就能看到桌上散乱的奏折,她有在小心摆放整齐,基本还是他离开前的样子,但以他的记忆力,还是能看出哪些奏折有被翻动过。
云烟耳尖飞起了红,带着淡淡的颜色。刻意不去看他的目光,反倒是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百无聊赖地扣着指甲。
“觉得陛下这几个字写的好看,”她轻轻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分外挠人心弦,“不算临摹,就是照着比划一下。”
已经过了最初的那种热乎劲儿,云烟也没方才那么羞赧了,逐渐理直气壮起来,“临摹也没什么问题对吧?妾什么也不懂,看着奏折也看不懂什么。”
“陛下不会怪罪妾吧……”
她越说越觉得这会儿的想法是对的,当时鬼使神差看着字便慢悠悠照着写了几个,瞧见燕珝来下意识藏起,这怎么可能是因为她一直想着他被吓到了呢?
一定是在这种公事公办的场合,她不应该翻动奏折还到处看而已。
她心虚,肯定是因为怕燕珝怪罪她翻奏折。
这奏折上的事可都是国之大事呢,云烟看向燕珝,不自觉地便带上了点委屈,像是在隐隐求着燕珝不要生气。
谁知燕珝瞧着她的面容,什么也没说,只是唇角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修长的指尖将纸页缓缓折起,再对折。
在云烟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燕珝将纸页放进了自己的胸前,保存好。
“云贵妃心里这样装着朕,朕欢喜都来不及,”燕珝瞧着她,指尖轻点她的额头,云烟躲避不及,被好好敲了一下,“怎么可能怪罪你。”
“……哪里就装着,”云烟低声准备反驳,但想起自己方才还有些理亏,赶紧止住了声音,道:“陛下竟然还欢喜呢。”
她不大理解燕珝常常说出来的话,只觉得他肯定是随口敷衍。将方才翻动过的笔墨都回归了原处,道:“多谢陛下不怪罪……”
“鞋穿好。”
未等她话说完,燕珝皱皱眉头,“衣裳怎么也不穿好。”
云烟瞧了瞧自己,并无不规整之处,顶多鞋子未曾穿踏实,衣裳上的系带没能系好。
她蹙起柳眉,“那不是陛下进来地无声无息么?妾要是知晓陛下瞧着,定当收拾齐整盛装打扮伺候君王——”
“你最好是。”
燕珝看她越说越兴奋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指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她的声音瞬间止住,换成了一声委屈的“哎哟”。
“哎哟什么,再磨蹭,今日便看不了梅花了。”
燕珝语气凉凉,云烟赶紧摆正态度,将衣裳系好,鞋子穿好,拉了拉燕珝的衣袖。
“现在穿好了,陛下瞧,”她语气有些上扬,“现在能去了吗?”
“现在……”燕珝拉长了声音,垂下头,靠近她。
距离很近,呼吸可闻,云烟抬首直直地撞上燕珝黑沉的瞳孔,来不及闪躲眼神,就已经沉溺在其中。
“……不行。”
气氛急转直下,云烟有些气急败坏,扯着嗓子:“什么不行啊?为什么不行啊,来都来了……”
“好好,别嚷嚷,”燕珝赶紧按住她的脸,不管她胡乱的扑腾,“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做了什么呢。”
云烟有些上挑,原本应该是带着媚意的眼眸这会儿我见犹怜地瞧着燕珝,眸中尽是可怜。
水盈盈的眸子看着便动人,她软了嗓子,“不会就在这别苑待上一会儿便要回宫了吧?”
“……不要不要,”她开口,“来都来了陛下,陛下不想散散心吗?妾可以陪您散步赏花谈心,晚上还能看月亮看星星,真的不出去看看吗?”
这语气,听着好不叫人心疼。
燕珝放下手,“云贵妃,无理取闹之前好歹问清楚事实。”
“什么?”
云烟静了下来,眼巴巴望着他道。
“你午膳用了吗?”燕珝语气平静,“梅花再好看,能饱腹么?先用了午膳再说。”
“那咱们能去看吗?”云烟急于确认这一点。
这一觉睡过了午膳的时辰,云烟也不大好意思,语气软了又软,几乎是低声下气,扯了扯燕珝的衣袖。
重复着她觉得最好用的那句话:“来都来了……”
“看你午膳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