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当真有许多个瞬间,能真切感受到自己被爱着。
已然接进夏日,云烟瞧着窗外天色,心下一叹。
她可能真的有些心动了,她的心动也……太容易了。
这才多久,她很是懊恼,难不成真是荣华富贵迷人眼,她沉醉在这富贵窝了么。
同付菡说完话,云烟在行宫中绕了会儿,慢悠悠走回去。
独自睡下的时候,才觉得今天真是有些无聊。
什么都没做,时间就过去了。
一如进宫前的每一个日子,好像就是晒了晒太阳,做了做针线。没什么意思,却也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开心久了,才会觉得这样的孤独有些让人空|虚。
燕珝第二日倒是回来了,二人却默契地未曾提及那日之事,好像此事就此翻篇,甚至其中有着什么屏障一般,他不过来,她也不戳破。
日子平淡地度过着,在兖州行宫待了几日,该见的大臣都见了,该去的地方燕珝也都陪着云烟去过,二人未曾有过太多交流,大多时候都是独自做着自己的事。燕珝读书批奏折,云烟背诗玩香做针线,如同回到了云烟刚进宫那阵子,互不打扰的模样。
从兖州离开,一行人上了船,南行至徐州。
此前燕珝曾对着绘制出来的水路图,指着对云烟道:“东至海,北至岱,南及淮,徐州气候极好,土气舒缓,算是福地。”
云烟记得自己当时托着腮,道:“那有什么好吃的吗?”
燕珝笑她味觉恢复了些,便天天惦记着吃,每日期待着用膳便罢了,离徐州还有千里竟然就念着徐州的食物。
云烟也只是笑,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当时觉得不过是极平常的对话,这会儿在二人之间沉默的空气里,似乎都是奢侈的。
云烟瞧了燕珝一眼,他闭眼小憩,没有想要同她说话的样子。自顾自拿了纸笔,开始书写着。
其间茯苓数次进屋,瞧见二人模样,都不敢打扰。
云烟写完,吹干了墨迹,将小凳挪至燕珝身旁,乖乖坐下,等着燕珝醒来。
燕珝睡眠极浅,云烟时常怀疑此人都未曾好好安睡过,听见她有什么响动,便半睁开眼,道:“云贵妃有何事?”
云烟将纸笔摆在二人面前的小几上,开门见山。
“妾觉得如今这样不成。”
燕珝勾了勾唇,“怎么不成?”
云烟扯着大道理,眼眸瞥着自己方才写的字迹,“南巡乃是国之重事,若是让旁人发现陛下与妾不和就不好了。”
“朕与贵妃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怎么不和?”燕珝睁眼说瞎话,抱臂瞧着她,坐姿一动不动,好整以暇的姿态让人看着便生气,“就算不和,谁还敢说什么?谁敢说你,谁敢妄议朕?”
云烟这话被燕珝堵了回去,觉得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点点头,“你说的对,有道理。”
她将凳子移回去,纸笔也被她带着半个屋子跑,她坐在另一张桌旁,继续埋首书写。
燕珝知晓她这算是终于憋不住了,想要求和的心思,忍不住上扬着唇角瞧着她的动作,却又在她看过来之前率先移开视线,故作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没过一会儿,云烟又将凳子搬了过来,坐在方才的位置。
她照着纸笔念道:“陛下让妾背的书,妾都背会了,还有要写的大字,都在桌上,陛下检查去。”
“不必检查,”燕珝回道:“朕信任贵妃。”
云烟点点头,像是感谢他的信任般,继续道:“那陛下给妾什么嘉奖呢?”
“你自个儿的学习,朕为什么要给你嘉奖。”
燕珝不顺着她的话说,让云烟不由得一噎,“要说贵妃这样求学,竟然连老师的束脩都不曾给,上课真是白上了。”
云烟抿唇,好看的眉头继续蹙起,“好像……是这样。”
老师教学生,学生自然要给老师什么的,怎么能问老师要嘉奖。
她感觉自己又被反驳了,拿起笔在纸上划了一道,继续道:“那妾再去想想,想想办法。”
“贵妃究竟想说什么?”
燕珝看着好笑,一把拉住她又要转身的手,“有什么事不能直说?”
云烟很有些不自在,她道:“还是容妾再想想,妾也不知道想要什么,就是……跟陛下说会儿话。”
可能是闲的,云烟想。
她想要转身,却被燕珝拉住,道:“不是说不喜欢朕吗,还跟朕说话做甚。”
“妾何时……”云烟挑眉,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日,支吾道:“……不是说了是喜欢的吗。”
她声音低了几分,自己说着都觉得心虚。
半晌,又觉得自己没有心虚的理由,分明就是说了喜欢啊,不信他不记得。
燕珝看向她,“朕问你爱不爱朕,你不回答。伺候你的时候,你倒是说喜欢。”
云烟震惊于他就这样坦然地将“伺候”二字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在云烟错愕的目光下,燕珝继续道:“朕觉得,贵妃只怕是喜欢朕伺候你舒服,而不是喜欢朕这个人。”
“既然不喜欢,那就不扰了贵妃清闲,”燕珝道:“贵妃不是说有两个夫君么,没了一个还有一个,你去寻另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