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有些刨根究底,逼得燕珝不得不回答。
“你想听朕说什么?”燕珝视线落于其上,“你是病人,朕不同病人计较。”
云烟方想说一切都起源于他,又不是因为她无理取闹,什么叫他不跟她计较,刚想张开口的同时被燕珝堵住了话头。
“选择还是要做,但是等你病愈。”
燕珝拉过她的手,将她手中攥紧的耳坠拿过来,一并放到了掌心,“就这么喜欢?”
他又一次主动提到了选择,云烟气还未消,根本不知他这个时候来寻她究竟是做什么,心中恼火,“不喜欢。”
“不喜欢还戴。”
燕珝语气平静,云烟好像一拳锤在了棉花里,根本出不了气。
冷着神色,“因为只有这些。陛下若真心善,便把那日被随手扔了的簪子朱钗给妾寻回来。”
“那些……”
燕珝想起当时,他只觉得朱钗刺眼,又怕她自伤,怨极之下径直扔了出去,谁曾想她还放在心上。
“那些朕日后赔给你。”
“这不一样。”
“是不一样,朕会给你更好的。”燕珝看着她,将手中的珠翠放于一旁的桌上。
“赔给我的和我自己的不一样,”云烟挺直了身子,“陛下还口口声声让我在陛下和我夫君之间做选择,可陛下半点比不上我夫君!”
夫君二字再次扎入燕珝心尖,他攥紧了手,“你若再唤他夫君,朕看什么选择之类的也不用做了,直接砍了他的头,一了百了。”
云烟咬住唇,继续道:“行,陛下如此这般,更是比不上我……季大人。”
“季大人可从来不会如此对我说话,他还会鼓励我自己动手,缝制帕子赚钱。他还帮我找商队,帮我赚钱,”她目光凝在燕珝身上,“陛下这样金尊玉贵自然不知平民生活之艰难,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针线,换来钱财。”
“陛下瞧都瞧不上的珠翠,是我自己攒着钱买来的,那还是第一次戴。”
眼泪忍不住盈出,眼眶盛着泪光,“你根本不会懂!”
燕珝无力松开指尖,想要替她擦泪。
云烟却倔强地避开他伸来的手,用衣袖擦干眼眶根本不让眼泪流出,一副拒绝同他再接触的表情。
“是,朕是不懂。”燕珝喟然认输,从她离开勤政殿的时候,或是在他刚说出让她做选择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朕错了,朕不懂,你告诉朕。”
“朕若知晓那些簪子是你……朕绝不会扔掉。”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扔都扔了,”云烟鼻尖通红,“那才是我的簪子,如今头上戴的是你的,不是我的!”
或许是生着病,心里又委屈,整个人都仿佛小了几岁,像个胡闹的孩子。
可她自己明白,她才不是胡闹。
若再不发泄下情绪,只怕要憋坏。
燕珝也明白这些,看她如此模样,反倒比静静地一人坐着不说话要强,他垂首,“朕的就是你的。”
“就算那些簪子只是随便买来的,陛下就能随意扔掉了么?”
云烟用被子捂住脸,半晌又抬首。
“现在是我不想看到陛下了,陛下若觉得我说话不好听,砍了我的头便是。我就在这里,任陛下摆布。”
燕珝放下手,“你好好养病。”
云烟听着他出去的声音,埋在被子里的泪水才真正涌了出来。
她只有面对着他的时候,自己才好像不是个泥人,有了多少情绪。
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只知道,自己现在真是糟糕透了。
她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燕珝果真没再来寻她。
云烟说了不想见他,他便真的不来,只是差人送来了多少珍珠玉石一类的东西,云烟都给它放在了桌上,一个未戴。
第二日,她的那些簪子朱钗之类的,被送了回来。
云烟不知道那些是如何寻到的,只是抱着那包裹着簪子的锦盒,愣愣地出了许久的神。
明明东西已经送了回来,心中却好像空了一块。
簪子上的金鸟被磨损掉了一个角,应当是那天被扔下之时磕碰到的。她轻抚上去,将其放在了盒中。
“放着吧。”
她道。
茯苓以为送回来了,她会开心些,没想到仍旧郁郁,看着窗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云烟没有从前那样对她熟悉,这些事情急不来,茯苓知晓自己现在或许还没有小菊同她亲近,只能默默咽下所有的话,说了声:“娘子,那奴婢收好,娘子今日想戴哪个?”
“都不想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