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这个时空的人类魔力来源,可以追溯自好几千年前佇立于宇宙中心的世界树。
最初的魔法使吃下枝枒上的果实以后,便获得了所谓的能力,在当时,他被称作『萨满』。讲述这段歷史的,是陈晞就读的国中里少数的魔法使教师,张哲瀚在课堂上无情吐槽的时候,还被她骂了一顿。
歷史或许就是这样的,总是会有些虚构的成分存在,毕竟将其纪录并且流传的即是人类,而人类就是一种会说谎的生物,有时候他们说的谎,连自己都骗得过。
陈晞并不像班上那群男生一样对魔力起源感到荒谬,反倒觉得挺有趣,在学校话不多的她,下课后主动问了歷史老师不少问题。
『最初的魔法使』拥有这世间现存的所有能力,而他的孩子们则各分得一种。随着时间推移来到现代,人们所运用的能力可以简单被分为『魔法』与『科技』,『机械使』和『魔法使』的命名则来自过去的蒸气时期,后人为图方便,便持续沿用至今。
随着一阵唰啦啦的嘈杂声响,染着一头亮色橘发的冰店老闆娘将铁门拉了下来,而穿着围裙的陈晞人在柜檯里,忙着将檯面上不小心留下的水渍擦乾。
暑假刚开始,她最后还是没有决定好究竟要不要把及肩长发剪去。唯一会在这方面给予建议的只有母亲,可每次通电话的时候,她都忘了要提这件事。
总之现在就先将它们束成马尾了,虽然每天早上准备出门时要做的事又多一件,但至少不会再被炎热侵扰。
什么时候秋天才会来?她在心里问过老天好多次了,毕竟陈晞实在不是那么喜欢夏天。
「小晞,辛苦你了。」
「老闆也是。」
双亲都是顶级研究员,再怎么说家境都还算得上优渥,陈晞不太需要烦恼收入问题,会来冰店打工,只因为母亲与老闆娘是旧识。
夏天正是冰店繁忙的时期,与其在家吹冷气什么都不做,还不如来帮忙,不只能赚点零用钱,偶尔还有冰可吃。
将洗净的抹布吊上掛鉤,陈晞伸了个懒腰,这样今天的工作就能正式画上句号。
老闆娘是魔法使,能力是冰。即便如此,由于她的魔力量比一般冰系魔法使还要微弱,店内的器械多半还是得要靠机器来运转、保持冷度,这也是陈晞母亲会和她认识的原因,陈晞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老闆娘走进休息室,再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信封袋。
「这是这週的薪水,明天见啦。」
她拍拍陈晞的肩膀,从声音听来,她也有些疲倦,或许是因为来客量增多,得要不断製冰吧。平时她并不是这种氛围,总爱逗不苟言笑的陈晞,熟客们也都会因工读生和老闆娘的互动而乐得开心。
陈晞用双手接下信封,然后点点头,「非常感谢。」
要说她能帮上什么忙,可能也就只有招待客人,还有机器出问题时帮忙检修而已。不过据老闆娘所说,有陈晞来帮忙就已经减轻很多负担了,这让她的罪恶感没那么猖狂。
虽然思考了会要不要关心老闆娘,但陈晞一想到自己拙劣的表达能力,就觉得还是别多说什么。如果明天还是这样的话,就再考虑看看吧。
简单地道别过后,陈晞便揹着她的双肩背包从冰店后门离开。
冰店离陈晞家不远,不需要搭乘交通工具。大抵因为是暑假期间,路上的人、车都不多,她还挺享受这段大约二十分鐘的路程。她漫步于无人的街道上,在心里计算目前存下来的钱,究竟可以买多少新发明要用的零件。
趁着四下无人,她轻声哼着耳机中播放的英国乐曲。
接近落日,艷阳终于消停了些,气温已稍稍变得亲人,陈晞在斑马线前停下脚步,对面路口的小红人上头显示着数字九十。
不知道林又夏过得怎么样?这是与她初遇的地点,陈晞边想着边微微瞇起双眼。从大考结束那天后,她就再也没见到那个穿水手服的女孩。
如果去考场的路上会经过此处,那应该是住在附近才对,但天天都走这条街去打工的陈晞,却从来没在路上见过林又夏。
那天的最后,林又夏看看手錶,紧张地说自己该走了,便小跑步地离开,在临走前还不忘说『下次见』。一直到陈晞踏进家门,才想起就算要见似乎也很难——她们连联络方式都没交换。
我绝对没有觉得可惜。在心里否认自己的疑问,陈晞晃了晃头。
红色数字来到了八开头,她不禁打了个哈欠。今天晚上要吃什么呢?虽然母亲总是叮嘱她要好好吃饭,但这实在难以达成,毕竟烹飪是她的弱项。
如果没有在回家路上买晚餐,她就会选择用泡麵果腹,想当然,在与母亲通话时总是得要略过这回事。陈晞抚着平坦的肚子,思索待会要绕去哪里,要买排骨饭还是日式丼饭,或是乾脆回家煮泡麵。
摸着摸着,却像是被揍了一拳。
大考那天早上的感觉又回来了,但这次更加不舒服。除了像是有隻无形的手抓住胃以外,还多了强烈拉扯的力量,如同要直接将她的五脏六腑给撑开一般。
「哈、哈⋯⋯」她弯下腰,大力地喘着气,胃酸直衝上喉头,抖大的汗滴从额间滑落。
难道那天的异状并不是林又夏的能力造成的吗?失去了看红绿灯还有几秒的馀裕,陈晞只能弯着腰大口呼吸,希望自己能早点从异样的不适感缓过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陈晞逐渐陷入朦胧的思绪,仍压低身子的她透过佈满水雾的双眼朝声音来源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有点熟悉的身影。
『今天没穿水手服啊。』陈晞闹哄哄的脑袋只飘过了这么一个毫无帮助的感想。
耳朵像被人摀住了般,虽然林又夏看来正在说些什么,但陈晞听不太清楚,就连回应的力气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希望对方可以理解自己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