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台北车站。
在地层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充斥着几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起伏,有些人是欣慰重逢、叙旧甚至开始聊起近况来,也有人是不幸的接获兵单,要和刚交往的小女友分隔两地深怕被兵变。当然更不
外乎的是要送儿女或朋友上火车到外地的人们。
江雨伦坐在剪票口附近的座椅上,和父母与好友一同等待列车时间的到临。虽然江父不曾说过要她留下,但一听到江雨伦今天要离开,便将所有的工作行程全都推掉,特意送她到车站。
江雨伦接下江母准备的麵包,迎上父亲略嫌复杂的眼神,自然清楚他眼底那未曾说出口的不捨与关心。高中的课业繁重,虽然学校有提供票劵让她可以每週都回来一趟,但真忙起她又要等多久才能特意抽身,为这不到两日的短暂相伴而归来?苦涩的想法填满内心,她不敢再想下去。
「你不会有那边的朋友就忘了我吧?」詹雅棠看着拿起包包准备要下楼的好友,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造型镜框掩不住她眼下的黑眼圈,与嘴角逐渐沉重的悲哀。
江雨伦用着受不了的表情摇了摇头,从刚认识詹雅棠到现在为止她一直都很清楚,詹雅棠是个有极度有占有慾的女孩子。只要自己和别的女孩子太亲密就会大发醋劲的责骂起对方,看来有些病态的举动,却是脆弱的象徵,她只要一个看似想逃开的动作就会令詹雅棠几天不肯进食。
江雨伦露出温柔的浅笑,伸手梳弄起女孩的捲发,她何尝不是呢?见不得她受苦流泪,就这么甘愿留在这女孩的身旁。他们都明白这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而是超越爱情更胜一筹的那种无有寧死的友谊。
「棠,上高中可不像国中一样轻松,别玩过头了。」霎时她紧拥住开始泛泪的詹雅棠轻声提醒道,纵使是好朋友,一旦拉开了距离,也难保感情不会因此变质,她只能趁最后给予她最大、最深的祝福。
「知道了,我不会再玩那个游戏了啦。」詹雅棠很清楚江雨伦指的是自己常有的坏习惯。她在国中生涯中最不缺乏的,大概就是跟在身后的那群跟屁虫了。而被宠坏的公主也总爱测试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重要性,不是刻意和其中的哪个男生走的过近,就是故意在大庭广眾下给予陌生人一点小甜头,常把自己惹的一身麻烦。
江雨伦一听到她的应予便放心了,詹雅棠虽然偶时任性、不成熟,但话一旦说出口就必做到,这是她特别喜欢詹雅棠的其中一项小优点。
「爸、妈,别太担心我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每天打回家一次好吗?」江雨伦牵起母亲那因做家事而粗糙不已的双手,柔声的对两人承诺着。
「小雨……妈好捨不得你。」江母走近抱紧自己怀胎十个月所生下的女儿,忍不住又哭了出来。也许对一般人来说一个月能见四次面并不难熬,但天生就受人宠溺的她,正如温室里的花朵,一点压力也受不了。
「妈……别这样。」江雨伦皱着眉不好过的说,这是她第一次离家,也难怪父母会这么放不下心了。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为自己渴望自由的选择,感到懊悔愧疚。
「小雨,有事打回家来,别憋在心底。」顿时一双大掌替她拉开了施在腰上的压力,原来紧压在心上的痛楚逐渐减轻,抬头只见江父轻搂着默默抽咽的妻子淡淡嘱咐着,看似无痕的体贴情绪更让江雨伦鼻酸,她看着父亲点了点头。
「我进月台了,你们送到这里就好。」江雨伦将麵包塞入袋子,拿起放置于蓝色塑胶座椅上的行李和随身包包,转身掏出车票……「小雨!保重。」詹雅棠像是克制不了自己一般,从后紧抱住手上全是东西的江雨伦,那充满不捨的拥抱紧到让江雨伦差些喘不过气来,直到泪水滑下她才知道原来眼睛也会流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