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欣牵起嘴角淡淡应着:“之后呢,有什么打算,真就回去了?”
陈暮站直身,说:“没,既然来了,打算多在这边看看,毕竟机票那么贵。不急着回去,我从网络上看到las lenas那边有场滑雪比赛,查了下地址就在这附近,打算去现场看比赛,顺道玩一玩。”
何欣眼瞅着陈暮越往后说眼神越飘,直觉告诉她,这不全是实话,她隐瞒了什么,想到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她心下思索几秒,若无其事地问道:
“怎么突然想去看滑雪比赛,之前我约你去北海道滑雪,你不是说对滑雪运动没兴趣吗。”
陈暮努力维持淡然模样,她前两天才刚答应何欣不和顾时屹那样的人产生纠葛,可这两天她呆在住处,脑海里却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出他的身影。
分别时她说自己是滑雪运动员,会去这里参加比赛,她想试试看,他和她的缘,是否还能延续下去,毕竟当初俩人的随口末日约定就成了真。
这是缘由之一,不好讲给何欣听,想去las lenas,还有另一原因:
“我爸爸最后一次带我出去玩就是去滑雪,98年长野冬奥,那会儿我7岁,他和他的一群老朋友借着冬奥的热度相约一起去冬奥赛道玩,我对滑雪这项运动原本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我有一个好朋友她很喜欢,她就说去了教我滑雪,还和我讲,我们要去的志贺高原雪场不只是冬奥场地,还是日本很有名的粉雪场。”
提起成长路上走散的好朋友,陈暮心中弥漫起淡淡的忧伤,她缓几秒,继续说。
“那时候第一次听到粉雪,还以为就是粉色的雪,我从小在临城长大,连雪都没怎么见过。更别说是粉雪了,当然会觉得很惊讶,为此还在那天的聚会桌上闹了笑话。”
“最后她跟我讲粉雪不是因为是粉色的才被叫做粉雪,就是水分含量比普通的雪少,触感更柔软,摔上去没那么疼,很适合滑雪初学者,我那个朋友可厉害了,她从小就跟他爸爸学滑雪。”
“我期待了好久,结果最后那场旅行只有她爸爸去了,听说是因为她父母吵架,她跟着她妈妈留在了国内,他爸爸,在那场旅行中因为滑野道发生意外去世了,我还没学会滑雪,那场旅途就提前结束了。回来后没多久,我爸爸他......”
话到这里,陈暮语声停顿了一下,何欣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了,不用往下说了。”
陈暮坚持把心里的遗憾讲了出来:“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我那个好朋友,本来我们两家的维系就是因为我们俩的爸爸,听说她和她妈妈去了别的城市生活,我跟着我妈妈继续在临城,那以后我再没有滑过雪,las lenas是这边很有名的粉雪场,难得来一趟,想去看看,说不定我那个好朋友现在就是一名滑雪运动员,就在las lenas参加比赛呢。”
何欣晃晃俩人挽在一起的手臂,像是想通过这动作安慰她低沉的情绪,“陈暮,人生哪有那么多的转角偶遇。期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的。”
陈暮低头笑笑,很想告诉何欣,有的,比如她和顾时屹。
但这样的反驳肯定会当场被她骂一通,于是她说:“所以你那次约我去北海道滑雪我借口没兴趣,但这趟出行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以后,我不会再逃避过去了。”
陈暮仰头看向远方的雪山,收回眼神,她侧过脸,笑着说:“欣姐,等你今年工作结束,我约你去滑雪呀。 ”
“好,我等着你。”
*****
顾湉汐是从施星辉那儿得知她哥来了南美这事。
凑巧圣诞假期,她没提前支会,一声不吭飞来了乌斯怀亚。落地才给顾时屹拨过去电话,等顾时屹开车过来接人,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
顾湉汐远远瞧见顾时屹的车子,站在马路边举高手臂朝她哥示意。
到跟前,她满脸不高兴地拉开副驾车门坐上去:“哥,你这也太慢了吧。”
顾时屹望了眼后视镜方向,确认可以通行,他转动方向盘,车子很快汇入行车道,“还记得你有个哥呢。”
顾湉汐被这话噎了下,缓几秒,她笑盈盈开口:“哎呀,我这不是忙着学习,这学期我进了caleb教授的课题组,他超严厉,假期也要我们去实验室报道,这不知道你离我近。立马就来找你了嘛。”
顾时屹瞥一眼副驾上的人,调侃道:“怎么混进去caleb教授课题组的。”
顾湉汐原本靠在椅背上休息,听见这话,猛地坐直身,不满地瞪过去:“哥,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嘛,为了进caleb教授的课题组,我上学期超努力的,gpa4.0,全系并列第一,堂堂正正靠自己努力进去的。”
顾时屹手松松握着方向盘,等顾湉汐话音落下,懒洋洋笑了声,说:“苏南也在caleb教授课题组吧。”
顾湉汐耳朵霎时染上潮红,她悻悻靠回椅背,慢吞吞说:“嗯......也是巧,我申请通过后才发现他也在的。”
像是怕顾时屹不相信,她偏头看过去,举起右手作保证状:“我发誓,真不是为了他,caleb教授多牛啊,我单纯是出于对他的崇拜才申请加入的。”
顾时屹淡笑一声:“你最好是,caleb教授手上的项目前景广阔,既然进去了,就跟着好好学点东西,别再天天围着苏南转。”
“知道了。”顾湉汐撇撇嘴,心里觉得她哥这话很多余,面上还是乖乖应下。
谈话到此告一段落。
车厢内安静,顾湉汐为了防止她哥再关心她的留学生活,抬手点开车载音箱开关,预备放点吵闹的音乐不给她哥开口的机会。
手指按上开关的一瞬间,顾湉汐忽而注意到中控台上摆着一个橙色的玩偶挂件,她惊喜的拿起,转着圈打量:“好可爱。”
与此同时,她带着点不可置信地偷瞄顾时屹,心里想:她哥真是刀子嘴豆腐心,见面没说几句好话,倒是清楚她会对这种小玩意儿感兴趣,专门给她带了见面礼物。
她转头把放在后座的背包捞过来,预备直接把她哥的这份心意挂上去。
顾时屹余光捕捉到那挂件影子,脑海中蓦然闪过陈暮在不大的店铺里,站在陈列柜前,几次三番的拿起又放下。
就是那样唇线紧抿、满脸纠结的可爱模样,叫他出去店铺几米远,又鬼使神差的折返回去买下了这对挂件。
想到那个果决的姑娘,顾时屹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转瞬即逝的弧,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下一秒,他说:“放回去。”
顾湉汐闻言愣了几秒,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神,她皱眉问顾时屹:“这不是给我准备的见面礼物吗?”
顾时屹神色如常说:“不是。你一声不吭的跑过来,中断电话会议出来接的你,哪来的功夫给你准备礼物。”
顾湉汐嘟起唇,不开心明晃晃写在脸上,手里泄愤式地捏了捏那挂件。
顾时屹瞧见她的动作,趁着等交通灯的功夫,极有威慑力的扫过来一眼,顾湉汐被那视线冰到,很有眼力见儿的把东西乖乖放了回去,连摆放角度都和她拿起时分毫不差。
放下东西,她才想到别的,她哥自打进入公司,一心扑在事业上,这几年来,说是不近女色也不为过,性子又冷,在国内她倒是听说有几家千金中意她哥,攻势也挺猛,或许会有人上赶着给她哥送这种小玩意儿。
可这是在南美,她也从施星辉那听说了,这一趟真是来谈公事的,那些女人,断然不可能有机会跟过来,所以,这挂件到底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