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门外自己的脸上憧憬又挣扎,在台上人唱词落下的两秒,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似的,大声接上了唱词。
因为行程劳累,她的嗓音沙哑无比,虞人晚心里难堪得要命,但音调却越唱越高。
“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她用手死死把这门框,努力婉转地唱道,“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唱完这两句词,虞人晚看到自己留下了两行泪,满是灰尘的脸上多了两条清晰的道子,滑稽得可怜。
平稳呼吸后,她抬头往戏台看去,可戏台上的人没有看她一眼。
那人用比她动听合适数倍的唱腔唱完了同句词,而后好像无事发生般往后唱,虞人晚脸上的泪流得更凶了,她感到无地自容,羞愧难当,明明好长时间没喝水,已经出不了汗,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后背上全是湿漉漉的汗。
她在地上跪了很久,直到台上的虞姬倒在地上,而后站起身,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谢幕。
再之后,
缓缓走向她。
虞人晚也在这时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她保持跪着的姿势没有动,只是仰头看。
“我叫奚决云,”那伶人说。
虞人晚愣了愣,连忙点头。
“唱腔不稳,气息不足,转音处也有错,”奚决云身上戏服的颜色极亮,唱腔也饱满动人,但实际的声音却很冷清。
“你唱得一塌糊涂。”
她说着不近人情的话,打量虞人晚的时候,就像在打量一个物件。
选错了。
虞人晚面色瞬间惨白,长久未进食的身子几乎摇摇欲坠。
但奚决云接下来的话让她止住了动作,迅速抬起脸。
“不过情感不错。”奚决云说道。
她垂下眼眸:
“气息能练,情感只能自己把握。”
“我知晓你的意图,你可以留下来。”
虞人晚甚至来不及狂喜,后怕和恐惧就全部涌了上来,她像是忽然被抽走了精气神,身子难受地弓起来,姜厌上前扶住了她的身体。
奚决云看了她们一圈,视线落在沈欢欢的脸上。
“你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沈欢欢想了想,斟酌地回道:“砍了想杀我和妹妹的流民。”
奚决云抬起眉。
片刻,她往身后的戏园看了看,而后对着二楼的方向招了下手:“烧春,下来。”
不到一分钟,一个扛着大刀的女人就急匆匆跑了下来。
“班主,找我干啥,是不是又哪个不长眼的来欺负人了??”
奚决云示意她看沈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