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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在和谁说话?”小约翰疑惑地看着她,“难道是我的解离症加剧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彻底混淆了现实和虚幻?”
肖甜梨带着点同情凝望他,轻声讲:“刚才是我在自言自语,你没看错。你也没有陷在虚幻里。”
小约翰讲:“能够活在虚幻里也不错,现实太残酷。”
“你爸爸的恋人,我相信就是那盏最朴素最久远的灯笼,上面什么也没有,是一片空白。上面有你爸爸滴下的泪水。你爸爸很爱那个中国女人。你知道你爸爸的故事吗?”肖甜梨问道。
小约翰努力地回想,很痛苦地抱着头,喃喃地讲:“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我爸爸和我说过很多故事,有些像在梦里。我大多数时候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他好像提到过,在他十五岁时,遇见过一个叫枝的少女,少女不是很漂亮,但清秀的五官,雪白的肌肤,灵动的眼眸,是他为之痴狂的一切。枝很安静,不多话,她是一个妓女,爸爸那时候也没有什么钱,但总会把存到的所有钱给她,给她买吃的。她总是吃不饱,她是雏妓,小小的她,总是被打,吃不饱,穿不暖。爸爸和她待一起,他们彼此陪伴,爸爸视她为珍宝,从来没有碰过她,在爸爸眼里,她是比世间一切都要纯洁的天使。直到一个清晨,一切梦醒。当爸爸从噩梦中醒来,跑去那个贫民窟找她,看到的却是她全裸死在几个妓女合租的房子里,那一晚四个妓女都没有回来,只得她一个独自在家。她被开膛剖肚,肠子流一地,只有背部剩下完好的肌肤,正面胸腹先是被捅了十七刀,然后才解剖她。她的嘴被塞着,无法呼救,她被翻转在床上,露出背面。死因失血过多而亡。一个小女孩,就这样走完了她的一生,凶手至今找不到。枝虽是一个妓女,但她拥有世上最美的肌肤,像来自中国的丝绸。爸爸时常说,枝是在他心中最美丽的天使。”
肖甜梨终于明白,大约翰为什么会剥皮,因为对于当时的枝来说,完整的地方只剩下背部的一层皮。大约翰想要纪念她,于是带走了她的皮。
“没有家属的受害者,在停尸房存放到一定时间,会有政府送去火葬和掩埋处理。大约翰如何得到她的尸体呢?”肖甜梨问。
小约翰回答道:“爸爸说,那时候他没有钱,不能给她买墓地和处理身后事,所以他其实是偷出来的。然后他留下了她的一部分,再将她埋葬。”
肖甜梨觉得到了关键的节点,她问:“埋在了那里?”
“家那边的森林里。要找最高最大,年龄最老的那一棵树。那棵树有五百岁了,是一棵巨杉。我爸爸还在那里种了一片贱生的花,以纪念陪伴她。爸爸说过,枝喜欢牡丹。但牡丹脆弱,只有野花才长盛不衰,所以他选择了随处可见的野花。”小约翰讲。
所以,大小约翰的所有美国地区内的受害人都被埋骨于此,陪伴大约翰的枝。
“你们害怕枝会寂寞。”肖甜梨说。
移情。就如同大小约翰同样害怕寂寞一样,他们也需要人作伴。如果是小约翰呢?他会选择怎样的模式?肖甜梨问:“那你呢?你现在不在美国境内。你会选择一处什么样的地方呢?你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小约翰眼波一转,露出一丝顽皮,方才的忧郁、哀伤转瞬一扫而空,他笑:“姐姐,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