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篇古言,NP

上雁台(2 / 2)

“我是我,妹妹是妹妹。”小玫批评他,“谁也不会变成谁。”赵王搂着她亲,两人那一次险些失控。

叁年后,赵王与王妃敦伦。小玫有少女的害羞,要施帐,要施屏风,赵王都同意了,在紫帐中与她亲热。到血汗交融时,小玫捧赵王的脸,和他誓言人情未极未央。两人做了一次又一次,未来男女事上,赵王都小心。

王宫内外对小玫咂舌,说王妃之所以为王妃。玫听了这些话,脸红,摸耳朵,赵王私将人处理,发出警告:“污王妃耳目者杀。”

他的小玫,清水一样的玫,既然作为他的妻子长大,什么苦也不该吃,什么坏事也不该沾染。然而现在她在城里当人质。怨恨赵王的人,不定将恨转移到小玫身上。

赵王从没有这样厌恶自己。

他捂着伤耳,走出灌丛,回巨鹿调兵,又在案前顿首。

王臣都劝:“怎么,我君要攻常山?不如先解中山之围。”

赵王觉得有理。

这时下人慌张来报:“常山使大吼大叫,说时期有限,请赵王多考虑王妃。”理又没了。赵王满心都是玫,最终选择与召辂谈判。

“魏侯他——”召辂刚开口,被打得咬舌头。

“和人谈判,自己却作假,”赵王抓散他髻,“说,魏侯之后是谁。”

殿中退得只剩两人。

召辂告诉赵王:“是一位大人,绝不会怜惜王妃。”赵王盛怒,要杀死他,却只伤了他的眉毛。

“他要什么呢?”

“他要国和王。”

赵王让人准备去中山的兵马。

召辂见如此,往背后摸索。两名卫士赶来缚手。

“有件王妃的物品。”召辂挣扎想取,赵王压住他,亲自动手,摸到白骨扳指。扳指内有点滑,原来是凝固的血。

赵王抽出匕首,刺了召辂五刀,出宫前,带上赵王印。

救出小玫,却失去国,甚至连自己也失去,这样是否荒唐?毕竟小玫可贵,可贵在一国之主的赵王身上,他最无聊时,得到玫,好像得到新鲜的某物,从此爱护——夺不回小玫,换小珪小珏不行吗……赵王再次来到常山郡,让王国尉先攻城。

但小玫悬在城墙上,左右荡,让赵王眼睛充血。

“夫君。”玫哭喊。

人在高处,无所依凭,就会害怕,赵王亲历都不害怕,看着小玫,却觉得恐惧。他取出印,单骑临城。

城堞后是息再和文鸢。文鸢想帮小玫松一松绳子:“她手腕都勒紫……”却被息再拦住。

“你想让她摔死在赵王面前?”

“我怎会这么想。”

文鸢流冷汗,不敢看息再。

“那夜,你在墙上,实是想将她推下去……”

“我没有。”

两人的对话以文鸢鼻酸告终。她垂着眼,模样可怜,息再便不多说,转看赵王。

与人亲爱,为人把柄,有趣味吗,息再只觉得是此身的累赘,一辈子也不会这样受制于人。他命人开门,将赵王迎进来,又将绳索交给文鸢。

文鸢拼命拽起小玫,两女子相对叹气。

“文鸢妹妹,他来了,那位君侯会惩罚他,给你和赵人出气吗。”小玫失神地问,汗水和泪水浸入城砖。

文鸢看玫:“赵王兄确实为你而来。”

小玫这才去抵墙。没人拦她。

为王妃的女子痛苦纠结,伏在地上。额角见血。

“玫,你想过没,如果赵王是好君主,而我们才是恶徒呢?”文鸢附在她耳边,“或许我们利用你,引来赵王,霸占赵国的一切……”

“好了。”

息再带走小玫,走前看文鸢,流露出满意。

文鸢吓一跳,觉得自己成了真正的恶徒。

她想和玫说对不起,不该恐吓她,但玫像具尸体,没有反应。

来到待客的地方。赵王与息再见面。他惊讶地打量息再,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是你将魏侯——”接着,他看到息再身后的玫。

赵王将印丢到角落。

息再去捡,也不生气。

赵王趁机将小玫拽到身旁,一室的人都用刀剑架他。

“巨鹿军在二十里外驻营。我们可以接着谈,但无关小玫,先让她走。”

息再得了王印,正笑,落在赵王眼里,野蛮又狂妄。他和所有宗室子一样,得知真相,却不愿承认息再是血亲兄长,只能生气:“让小玫走。”

息再摆手。小玫得了信号,向室外跑。

她不知赵王会受何种惩罚,只知道将他留下,是对赵人最好的交待。路上有人指引,带玫去找中山侯夫人:“或者王妃想要休息?”

小玫摇头:“不用管我。”

她看到文鸢独自向北,绕路去了后山。

赵王在国内起高台。为了多年前王中傅的一番话,他将每座台都建得雄伟开阔。文鸢与小玫先后上台,过一刻,赵王与息再也到了。

“还有人要见你。”

“谁。”赵王边走台阶,边找机会。

息再告诉他,台上也有卫士。赵王这才搁置怀中的匕首:“看来你收下我的一切。”

这座台在治所南,以山为基,以石头为纳陛。榭在云里,冬去春来时,和大雁齐高,得名为雁。

站在雁榭中,赵王小口喘气,见到文鸢。

“赵王兄。”文鸢看鞋。

她头发什么时候长了,肩背什么时候有形了,赵王不太清楚,只知道如今的她或许与息再同流,一下子上火。

见她背后是高空,赵王便动手:“你如今扬眉吐气,还不敢看我?”

文鸢如他所说看他。

赵王又不自在:“不怪君言为陋。”

息再一旁负手看,指甲进肉。

小玫躲在卫士身后,睁大眼睛。

为兄妹的两人像仇人,拉拉扯扯,抵着栏杆。赵王大声夸奖文鸢变了,不像以前一样发抖,文鸢却说该发抖的是赵王。

“王兄今天活下来,王妃会与王兄反目;王兄今天死去,王妃会成为寡妇。无论怎么做,都会伤害王妃。王兄还不发抖吗。”

赵王真的发抖,声音也弱下来:“但无论如何,我已在这里,你们放了小玫。”

文鸢凑近看赵王黯淡的脸。

昔日她在虎圈受难,晚上做噩梦,将兽脸替换兄弟姐妹的脸,也不觉得奇怪,到今天却怪了,仿佛这张脸会为爱人神伤,不应该生在这里。

赵王要呵斥她,却被她推出雁台。

榭内无人声。

息再震惊之余,及时赶上,抓住赵王,和他说一句“赵国不劳费心”,这才甩开手。

赵王只来得及投掷匕首,划破息再的耳朵,临死前报一箭之仇,就这样摔下去。文鸢伏在栏上,起伏身体,看他变小。

早秋天气,落木都是黄色。

小玫从卫士中走出,蹲在美丽的落叶里,捡了匕首,也去张望。

“他死了?”

“数十丈的高台,一定死了。”

“那么赵人可以另立主人,不再受迫;君侯你几位少了阻碍,之后欲做什么,更加顺利。”

两女子依偎在栏上。息再越过文鸢,看见小玫两颊的泪水,立刻拧她手腕,被她割开手掌,暴露筋和血管。

小玫接着将匕首捅进文鸢下胁。

“好吧,小玫,对不起,”文鸢环抱她,涸鱼一样吐气,“因为嫉妒,我把最爱你的人杀死了。”

卫士拥上,从血里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