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临:“……”
吕莫帆望着卷子上那滩红墨水,倒吸一口气:“没想到夫人的好奇心竟如此强烈,如血般刺目!”
宋熙临:“……”
司徒朝暮:“所以嘛,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要从细节切入观察。”
吕莫帆点头,受教颇深的样子:“还是班长懂夫人,一眼就看透了他清冷外表下的那颗不安躁动的心。”
宋熙临深深地吸了一气,眼神冷酷如刀似箭,一字一顿:“你们两个,现在就走。”
吕莫帆一看形式不对,立即冲着司徒朝暮说了句:“那我就不打扰您和夫人培养感情了。”话还没说完呢,他就窜出三步远了。
司徒朝暮却坐着没动。宋熙临面无表情,眼神中的驱逐之情溢于言表。
司徒朝暮无奈:“哎呀,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来满足你的好奇心的。”
宋熙临忍无可忍:“我不好奇!”
司徒朝暮眨巴眨巴眼睛:“可你都把笔头撅折了。”
宋熙临:“那不是因为好奇!”
司徒朝暮:“那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那声‘夫人’吧?你还在乎这个呢?”
宋熙临:“……”
司徒朝暮却好奇了起来,又眨巴眨巴眼睛:“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把笔头撅折了?真因为那声‘夫人’呀?”她侧目瞧着他,一脸难以置信,“你脸皮竟然这么薄?”
“……”
真是个土匪流氓。
宋熙临再度深吸一口气,从司徒朝暮身上收回了目光,面色铁青地盯着窗外,双拳紧攥,咬牙切齿:“因、为、好、奇。”
第15章
◎跟故意调戏他似的。◎
“好奇你就直说呀, 不用撅笔头。”司徒朝暮的虚荣心和表达欲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什么都知道,全都告诉你!”
宋熙临也不看她,视线固执地定格在窗外:“长话短说, 说完就走。”
看着他那张不近人情的冷漠侧脸, 司徒朝暮忍不住在内心吐槽了一句:哼, 明明是你好奇,我才来跟你说的, 你还这么摆谱。
但是我为人大度,就不和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人计较了。
“先让我捋捋啊,该从哪开始说。”司徒朝暮似乎一点都不明白什么叫做“长话短说, 说完就走”, 一边用手摸着下巴一边认真地思考着, 显然是准备着长篇大论了。
宋熙临轻叹口气, 像是懒得继续陪她浪费时间了,当是旁边没人一样, 心无旁骛地收拾起来了桌子。
他先将那张被红墨水弄脏了的英语卷子折了起来,连带着那杆被撅折了的笔一同裹了进去,扔进了储藏间的垃圾桶里,又在拖把池洗了手, 将手上的红色墨迹尽数洗掉,消耗了不少时间, 然而等他重新坐回自己位置上的时候, 才发现司徒朝暮竟然还在思考,只不过是将手摸下巴的姿势换成了双手托腮。
宋熙临没理会她, 重新拿出来了一张崭新的英语试卷, 专心致志地做起来了题。
写着写着, 耳畔突然传来了均匀又绵长的呼吸声。
宋熙临正在写单词的笔一顿,侧目看了过去,只见司徒朝暮双肘撑着桌面,双手捧着两颊,双眼放松阖着,浓密的眼睫毛又翘又长。
竟然睡着了?
宋熙临惊讶又无奈,只好用笔杆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胳膊,却没能把她戳醒。
宋熙临不得不加重了手中的力气,同时启唇,语气又冷又硬:“醒醒。”
司徒朝暮终于被他给弄醒了,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愣了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睡着了,还纳闷了起来:“我怎么睡着了?”
宋熙临心想:我怎么会知道?
司徒朝暮环视一周,找到了原因:“你这儿也太安静了,比我哪儿舒服多了。”
宋熙临冷着脸说:“要不换换?”
司徒朝暮不假思索:“那还是算了,这儿离黑板太远了,不利于保护视力。”
“……”
宋熙临咬了咬后槽牙,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司徒朝暮一愣,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跑来这里的原因:“也没什么,就是我闲着没事儿干了,想对你说点心里话。”
宋熙临怔了一下,继而再度把脸扭向了窗户,冷冷道:“不需要。”
“我也没问你需不需要呀。”司徒朝暮依旧保持着双手托腮的姿势,自顾自地说,“无论是我,还是裴星铭,都没你想得那么坏,我们俩都是优缺点并存的普通人,撑死了就是有点儿狡猾和霸道,但是人呢,绝对不能只看表面,你只看到了我们俩狡猾和霸道的一面,却没看到我们俩身上的闪光点。”
宋熙临一言不发,不置可否,一直没把脸扭回来。
司徒朝暮也不管他,继续说道:“就好比是周唯月她爸妈,哦对了,你知道周唯月是谁吗?就是你今天在操场上救下的那个心智不全的女孩。你知道她为什么心智不全么?因为她十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你知道她为什么发高烧吗?因为那天下了大雨,我、裴星铭、闻铃还有她一起跑出来玩了。你知道我们四个为什么一起跑出来玩么?因为我们出生在一个村子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宋熙临沉默不语地听着,内心只有一个感受:这家伙,说话和发消息一样连篇累牍,能用三句话说完的句子坚决不用一句话说。
司徒朝暮却觉得自己这种自问自答的讲述形式挺巧妙的,绝对可以勾起听众的好奇心和思考:“你知道嘛,我十岁那年夏天的那场雨是我至今为止的记忆中最大的一场雨,雨粒子大的跟珍珠似的,不对,应该说是像冰粒子,颗粒又大又冷。我们四个也是淘气,趁着家里人不注意相约着出门淋雨玩水了,不过后果也挺惨烈,除了周唯月是被我爸妈送回家的之外,其他人都是被各自的家长抓回家了,然后全都挨了一顿毒打。你知道为什么周唯月她爸妈没来喊她回家么?因为她爸妈是开饭馆的,她爸是厨子她妈是服务员,又辛苦又忙,即便是周末也不在家,所以她家里的大人只有她奶奶,但是她奶奶不喜欢孙女,所以就不管她。我们到家之后都是先去洗热水澡,家长盯着我们用热风吹干头发之后才开始打我们,唯独周唯月到家之后没人管她,而且她奶不仅不管她,还在家里开空调,那意思就好像是在说:‘赔钱的贱丫头,让你去外面乱跑疯着玩,冻不死你’然后周唯月就发烧了。”
“周唯月那个人吧,从小就长得漂亮,还听话,特别乖巧懂事一个女孩,我爸妈特别喜欢她,又心疼她实在是太老实太乖了,我爸常说只有一直被压迫被训斥着的孩子才会那么的乖巧懂事,就像是我妈小时候。所以,那天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几个非要喊周唯月出来玩的话,她肯定不敢出门淋雨疯跑着玩,她害怕被她奶奶骂,她也害怕她爸妈会骂她,害怕给她爸妈添麻烦,因为她着的很懂事,她知道她爸妈每天早出晚归的出去挣钱很辛苦,所以就算是发烧了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奶奶也是,明知自己孙女已经高烧不退好几天了,却一直没跟儿子和儿媳说,只是在家里面的抽屉里翻出来了几颗早就过期了的退烧药让她吃,直到裴星铭他妈去她家拿提前在她爸妈那里订好的端午节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