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怎么猜。
这么些天他到底背着她做了多少事情,唐秋水一概不知。感觉自己就像个被间接正犯利用的无辜之人,一桩犯罪从着手到既遂,看似全程参与其中,实则一直被蒙在鼓里。
梁渠就是那个可恶的间接正犯,他不把她当队友,而把她当外卖员。
唐秋水让他别卖关子了:“我猜不出来,您赶紧告诉我吧。”上次这么卑微这么心急,还得追溯到但书老师卡文的时候。
“就是你在感谢信里看到的那样。”梁渠轻描淡写,“我把施美丽介绍到我朋友开的个人所里当财务了,做一休一,月薪五千。”
唐秋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您为什么要给她介绍工作?”
梁渠看向她,帮她找回记忆:“是你说的她一个人在家太闲了啊,给她找个班上以后不就没时间搞事情了。”
“……”
不是吧,这个她也只是道听途说哎,传闻证据怎么能随便信?
算了,这不重要,唐秋水相信施美丽绝不是因为当了个财务就突然同意加装电梯的。
重点是童川,是童川可以去南旌上初中。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其实早在五月上旬,梁渠接受了加梯办的专项委托没多久,他就开始想对策了。
他先去调了施美丽的口卡信息,查到了她的户籍地。再顺着去了户籍地派出所,摘抄了户籍。
摘抄当时,户籍资料上显示一家三口。经验让梁渠多问了一句:“这个户籍信息上一次更新是什么时候?”
窗口工作人员答:“00年。”
2000年,施美丽二十周岁。刚达法定婚龄就和丈夫结了婚,并且户口上显示有了小孩,说明她是未婚先孕。
已经十三年没更新的户籍信息不太可靠,或许和现今的真实情况存在出入。于是梁渠又转去民政局,查了施美丽的婚姻登记信息。但也只查到了结婚登记,没有离婚登记。
“后来我是在裁判文书网上看到了施美丽跟她前夫的离婚判决书,才知道她现在的婚姻状况……”
“等、等一下……”唐秋水有些无语地打断他,“您要想知道这些直接问我不就行了吗?”
明明两点之间直线最短,非要七拐八拐,搞那么麻烦。
梁渠点了点头,他承认这一点确实是他决策失误:“我严重低估了你在中老年群体中的社交能力。”
“……”
听起来像在表扬她,又不太确定,再看看。
听了这么一圈下来,唐秋水还是不太理解他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梁渠语气平淡:“我得知道什么对施美丽而言是重要的东西,才能和她谈条件。”
重要的东西……唐秋水思索两秒:“您指的是,童川?”
“嗯。”梁渠点头,“施美丽在孩子刚生下来没多久,还在哺乳期的时候就去诉讼离婚,成功拿到了抚养权并且至今没有再婚。对她来说,童川就是最重要的。那天去她家,从她的行为表现也能看出来这一点。”
唐秋水忆起那天在施美丽家见到的场景,在心里认可这一结论。
梁渠继续说,“现在童川小升初,她不可能不为他考虑,可惜西霞路小学的对口初中都很一般。”
但同在c区的南旌就不一样了,市重点,校风优良,师资优越,外语教育更是全国闻名。
“几天前我在热搜上看到了这个学校,就去查了一下。”
这话让唐秋水心下一震。同样都看到了南旌中学的丑闻,她想的东西还停留在书本上。可梁渠却利用它,解了现实里的一道难题,像在施魔法一样。
高下立见。
唐秋水暗自攥紧拳头,不死心地问:“那您是怎么帮童川争取到入学南旌的名额的?”
“这个,”梁渠散漫地靠向椅背,寻常的语气里颇有深意,“你就别问了。”
在一场魔术表演中,总有不讨喜的观众想要窥伺和破解魔术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但有时候刨根问底得出的结论并不会令人欣喜称绝,反而会觉得——没意思,不过如此,怎么会这样。
梁渠的这句话就是在劝退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唐秋水阅世不深,可也并非一张什么都不懂的白纸。她虽不清楚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但她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不过是场只有梁渠和施美丽两个人参与的游戏。
它甚至不是个法律问题,而是个商业问题,不同主体间的利益互换。
唐秋水深吸一口气,放胆开麦:“梁律师,我觉得这不太好。”
梁渠不紧不慢地反问:“哪里不好?”
唐秋水直言:“有些地方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用好友时简的职业术语来说,这不合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