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顿了一下,转问,“一般这种情况得罚多少啊?”
盛况给他报了个区间:“五十以上二百以下。”
林老头颇有微词:“才这么点儿?”
唐秋水跟着重复了一遍:“才这么点儿。”
只不过她的语气听起来满不在乎——原来才罚这么点儿。
而梁渠更过分,在一旁无比狂妄地嘀咕了句:“又不是罚不起。”
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被林老头听到。林老头一下就急了,嚷着要盛况加大处罚力度。
盛况耐心和他解释:“法律规定只能罚这么多,我们也没办法。”
看着唐秋水和梁渠那两脸无所谓的态度,林老头不禁做出最坏的假设:“那要是他们明天,后天,大后天,以后每天都扔垃圾呢?”
盛况答:“那您举报一次我们就过来看一次,要是情况属实的话就例行罚款。”
“这……”林老头斜了眼梁渠,知道这法子没多大威慑力,“他刚刚都说了不怕罚款,你这也管不住他啊!”
盛况有些无奈:“老爷子,那我们管不住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些事情还是得靠自觉,大家各退一步,也就不需要我们出面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就是就是。”唐秋水小声应了两声。
林老头气鼓鼓地朝她瞪过去。
唐秋水毫不示弱:“干嘛呀,还说我们,你们家装的那空调也没少给别人惹麻烦吧。”
“你……你别转移话题了!”
“怎么,我说得哪里有问题?”
“不关你事!”
“我偏要说!”
“……”
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吵了起来,梁渠在一旁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笑。
直到盛况实在受不了了,大喝一声“好了”,一老一少才休战。
寂静几秒,梁渠趁机把话题引到空调外机的事情上:“咱们的执法人员来都来了,今天就干脆把两件事一起解决了,怎么样?”
唐秋水点头附议,林老头却面露难色。
因为心虚,因为底气不足。
不久之前,郑子昂和街道办打官司的事情已经在他们小区传遍了。林老头的儿子林栋听说后,本想把空调外机拆了重装的,被林老头阻止了。
其实林老头心里很清楚,这件事自己家不占理。涉案空调是今年三月份才买回来的,那个时候他就觉得空调外机装的位置有些奇怪。刚好对着对面人家的厨房窗户,装了没过几天上面就落满了油烟。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拆了重装的,没想到郑子昂先一步提起了诉讼。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把空调外机拆了,等于承认心里有鬼。所以才将错就错,一直拖着没处理。
现在唐秋水这么一闹,倒反而给他铺了个台阶,就差一个有权威的人站出来拍板了。
这个人就是盛况。他看出了林老头的顾虑,出面做好人:“两件事都简单,我们的处理原则就四个字,邻里和睦。”
说着他先告诫唐秋水,“这些味道大的垃圾以后就别扔楼道了,多跑两趟扔到小区垃圾站,别给人老爷子添堵。”
唐秋水不情不愿地垂头“哦”了声。
盛况又转过头去做林老头的思想工作,要他将心比心,“您想想看,您受不了这垃圾的味儿,对面人家肯定也受不了您家空调,是不啦?这样吧,您要是自己不方便拆,我们找专业的师傅过来帮忙,保证给您装个更好的位置,好伐?”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林老头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无言片晌,他终于点了点头。
其余众人一齐呼了口气。特别是唐秋水,顿时喜笑颜开,心道这一趟没白折腾。
很快,一切争议的源头空调外机就被拆了,安到了更高的位置。
事情顺利解决,郑子昂也信守承诺向法院申请了撤诉。不仅如此,拿到撤诉裁定书的当天,他还特地去匡义给梁渠和唐秋水送了面锦旗。
正红的旗面上用金线绣了四个大字:
「执业为民」。
这对于一个律师而言,无疑是至高无上的褒奖了。
唐秋水和梁渠欣然接下,并拉着郑子昂一起站到刻着匡义logo的白墙前,让行政谭思帮他们合了张影。
郑子昂走后,唐秋水把锦旗拿到梁渠办公室,捧在手上好半天都不愿意收起来。
梁渠勾勾唇,做出一个拱手相让的动作:“你干脆把它放在你工位上得了。”
唐秋水抓抓后脑勺:“我也想啊!就是没地方挂嘛!”
梁渠安慰:“以后会有的。”
“什么?”
“属于你的独立办公室,还有更多的锦旗。”
“哦。”唐秋水眼弯成缝,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怎么听着有点子像画饼……”
梁渠笑了:“有吗?那先来点儿实际的。”说着他慢条斯理地打开右手边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纯白色的盒子给她递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