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师您好,我叫匡又槐,职业是导演,也是个编剧,刚才我哥说的那些,是我构思的故事背景,他跟你开玩笑呢。”
他的声线听起来很年轻,大概二十多岁,尾音明朗活泼,感觉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至少和匡延赫相比,匡又槐可爱多了。
“这样啊,”唐蕴的神经松弛下来,“早说嘛,吓我一大跳。”
堂堂一个集团执行总裁,背地里跟律师开这种玩笑,幼不幼稚。不过唐蕴只敢在心里嘀咕。
匡又槐说他已经想到了杀人计划,但还是有许多法律问题需要咨询一下唐蕴,顺便确认一下这个暗杀计划的可实现性。
“毕竟你在这方面比我专业。”匡又槐说。
唐蕴赶紧说:“杀人方面我可不敢专业啊。”
匡又槐又被他逗得哈哈直笑:“我哥说你懂得很多,脾气也很好,所以让我来找你的。”
“哦?”唐蕴倍感意外,那个冷脸怪竟然会在背后夸他?
“是啊!而且他还说……”
“好了,少说点废话吧。”匡延赫似乎很不耐烦地将匡又槐的话给打断了,转而问唐蕴:“所以你今天有时间吗?”
唐蕴摸了一把后脑勺,为难道:“你这个情况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费,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写剧本要咨询的呢。”
要不收得良心一点,一小时一百二?这是他们所的最低收费标准。
匡延赫问:“一小时三千?够吗?”
唐大律师没什么骨气地说:“定位发我。”
第九章 暴雨
唐蕴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把匡延赫发来的定位收藏了一下,设定一个闹钟提醒。
他今天还有其他的工作安排,等忙完正事儿才能去找匡延赫。
他利落地将碗筷丢进水池里,开了点温水泡着,换衣服下楼,那速度堪比暑假最后一天赶作业。
原本定了十点钟到看守所会见嫌疑人,他九点钟便赶到了。
嫌疑人是个男的,因为气不过自己的妻子跟外面的男人发生关系,十分彪悍地把男小三的生殖器给剪了。现在警方那边的伤情鉴定意见书已经出来了,被害人的情况属于重伤。
理论上,嫌疑人的量刑幅度是在三到十年这个区间。
作为嫌疑人的辩护律师,唐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法官从轻发落,争取少做几年牢。
从笔录上来看,嫌疑人承认自己的罪行,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多说,不愿意给受害人道歉,更不愿赔钱。
他家里除了一个出轨的妻子和一个还在外地上高中的女儿,就没有其他人了。
进入看守所,唐蕴先劝说嫌疑人认罪认罚,态度好一点,再去向受害人道个歉,赔点医药费,这样的话他好为他做罪轻辩护。
他用最最朴素的语言向当事人解释相关的法律条文,希望对方能够听明白一些,但是嫌疑人始终抱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态度,对唐蕴说:“我没杀了他丢进绞肉机里搅碎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唐蕴头疼地捏了一把汗:“话不能乱说。”
好在律师会见嫌疑人时是不设监听设备的,也不会部署警员,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让嫌疑人能够毫无保留地交代实情。
当然,律师也要遵守职业道德,在这期间听到的,看到的,无论是多么毁三观的内容,都有义务替当事人保密。
嫌疑人的下巴微微抬起,用一种锐利的,反对的目光望着唐蕴。
可以看出,他对唐蕴的到来感到十分不屑。
“无所谓,他们判我几年就几年,反正道歉是不可能的,除非我死了。”
很快他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补了一句:“死了也不可能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把人的作案工具都给割了还说没做错什么啊?”
嫌疑人被唐蕴的形容逗笑了,很短暂的一下,但还是让唐蕴感受到他情绪上的放松,至少他对唐蕴没有刚见面时的敌意了。
“成年人了,不能再意气用事了,会很吃亏的。”这样的话,唐蕴其实跟人说过不下百遍,不过每一遍都还是抱着最真诚的态度。
嫌疑人转而问道:“要是你的女人背着你偷人,你忍得了吗?”
唐蕴心说我都遇到过好几次了。
他的第二任和第三任男友都是这么分手的。
只不过异性恋比同性恋多出许多仪式来。
结婚证上的钢印一敲,婚礼一办,往往会造成许多人的误解——这个人向全世界宣告,这辈子都只属于我。
可区区一页纸,怎么约束得了浮躁的人心。
当唐蕴意识到这些之后,就不再对另一半抱有什么道德上的期待了,合则来,不合就散,所以失恋对他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不去在意就好了。”
嫌疑人一副看后辈的眼神:“那你肯定没有讨过老婆,有了老婆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很爱你的老婆。”
“那是自然,我不爱她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