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以为赢的就有银子可赚,说不得卖蕈的银钱还不够看伤呢,这越抢越穷,越穷就越无法放开采蕈的买卖。”盛建宗频频皱眉。
所以罗平县又穷又乱,这其中的众多缘由很难解开。
若不是前几日从盛禺山的信中得知孩子有可能要去罗平县拜师,盛建宗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回安义府。
一是想亲眼见见老师方才能放心。
再则就是等盛叶舟看到罗平县的情况若心生动摇,他就立即带着孩子逃跑。
一番话听得盛叶舟心中动容不已。
自他入启明书院读书后,盛建宗就好像换了个人。
吊儿郎当的纨绔竟专心致志地学习起了经商之术,说是要在孩子们长大前给他们攒够买宅子单过的银子。
私下里柳氏曾打趣过,盛建宗这是为盛叶舟日后官场走动而提前筹谋银子呢。
想当探花郎的爹,并不是如此简单……
“儿子只要不出城想必就没事。”盛叶舟温声安慰,小手似模似样地轻轻拍拍自家老父亲的背:“舟儿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一辈子躲在府中不出。”
为生计争斗并不就意味着罗平县的百姓们危险,前世盛叶舟还听说过两村为了争夺水源而大打出手的呢。
此事究根问底还是官府管理不力的问题。
各人之间若不团结起来,恐怕鲜蕈早被与官府勾结的商户全部抢夺。
但……也由于许多人眼皮子浅的关系,被收购商人利用,导致价格被一压再压,为采更多的蕈,不得不又发生争抢之事。
其中一个环节若是有官府监管,也不至于闹成如今的恶性循环。
穷山恶水出刁民……
刁字前头最重要的是那个穷字,若吃得饱穿得暖,谁愿意头破血流挣卖命钱。
“为父就知晓你会如此说。”盛建宗叹气,并不打算再劝:“等你明日拜师之后再说,若是成功,咱们就去县衙旁买座宅子。”
整个城中没有哪里比县衙旁要安全的地方。
“爹回府派个侍卫来保护舟儿不是更为妥当?”
虽理解百姓们的苦衷,但盛叶舟还是极其爱惜自己的小命,就是盛建宗不提,他也准备拜师成功后向祖父提起此事。
不怕万一只怕一万……什么都没有实力上的绝对碾压来得让人放心。
“放心吧,这些事你祖母都会安排。”盛建宗摆手。
提及此事,盛叶舟万分好奇起来,连忙追问盛建宗关于府中侍卫的事
几年前在国子监见到的那个黑衣汉子,他回府后专门寻找过。
结果一无所获。
此人好像根本不是府中仆从,甚至连以前在马车旁看到的两位灰衣小厮也没见过踪影。
盛建宗眨巴眨巴眼,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舟儿竟然不知?我以为母亲早跟你说过。”
“我不知。”盛叶舟往前凑,眼巴巴地等着盛建宗继续说。
“既然父亲母亲不说,那肯定有他们的考量,到你知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了。”
盛叶舟:“……”
“侍卫不侍卫的不是你考虑之事,若没拜师成功,甚都是白搭。”盛建宗干脆翻身,懒懒道。
盛叶舟默然。
还是先想想明日拜访会不会被榆木先生打出门外比较实际。
毕竟……害得他闭门回乡的罪魁祸首就是姓盛的。
第47章
第二日, 晨曦微亮。
寂静的县城仿佛还没苏醒,盛叶舟从自习室中出来后,起床又默写了遍方才所学内容。
等再次抬头看向远处时, 还是没看到街上有人影走动。
昨天人生地不熟的并未多想,今早这么一瞧才觉得此片宅子缺少烟火气。
下楼用饭时一问, 掌柜才帮着解开疑惑。
“此处片区租住的都是些专门采蕈的百姓,如今山上鲜蕈时节已过, 自然大部分都回村里了。”
彩锣巷靠着县城西北角, 距西北的彩锣山较近, 每到开春季,就有无数的农户租住在此处,方便采集鲜蕈与售卖。
待到秋季,他们便回村忙秋收, 等明年春天才会再次返回。
而现在彩锣巷剩下的, 都是些土生土长的城中居民。
“罗平县秋冬最是冷清,街上都见不着几个人。”
离开前,掌柜所说的话正如实在众人面前上演。
街上寥寥几个卖吃食的摊贩,生意冷清得老板双双聚在一起闲聊, 几双眸子不停打量着路过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