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贡院不得穿棉衣,许多人便叠穿了许多件单衣,环顾一圈好似只有他和盛叶舟只着单衣。
包括陆齐铭也穿得圆了两圈,整个人臃肿无比。
“我没觉着冷啊。”
“咱们还得多谢俞先生。”盛叶舟一语点破他们为何与其他人不同的缘由。
虽离开启明书院,但俞先生所教的剑术他们仍就没丢下,每日都会照常练习。
长久下来,体质早与寻常弱不禁风的书生们天差地别。
不喜舞刀弄枪的陆齐铭中途放弃,一下子就泯灭于众人之中,也冷得哆哆嗦嗦,恨不得再多穿几件。
“我看陆齐铭日后还敢不敢偷懒。”廖飞羽也看到了这点,小声嗔怪道。
“如此冷的天气,估计不少人都得冻僵。”
眼下一大群人挤在同处都冷得直哆嗦,若真等到入四面漏风的考棚中独自坐下,不消片刻肯定冻得手指僵硬。
如此情况下,本写字基本功不扎实的人,说不定就会在第一场中出了纰漏。
“那咱们进去前得提醒陆齐铭,别阴沟里帆船真栽在这件事上。”廖飞羽连忙道。
“你就别说陆齐铭了,当初你们可是承诺过三榜第一,今日可有信心?”盛叶舟推推他笑。
年前房内两人可是拍了胸脯表示要拿下三榜第一让老师风光一把。
廖飞羽狠翻白眼,没好气地一肘将坏笑的好友推开。
谁能想到,廖府的老宅明明在文绕县,户籍竟会是南康县人。
若不是县试报名,他竟不知自己和两位好友是同县之人,县试也要在同一贡院。
从那时起,他的天就已完全塌下来,再也没有妄想过三榜第一之名。
面对他人廖飞羽仍敢一战,若对手是盛叶舟的话,还是别做那个白日梦了。
天赋卓绝而不自知,性子稳重又从不骄傲,面对如此一人,廖飞羽早在几年前就已输得心服口服。
不过也多亏如此,放下执念后,他心中反倒舒坦许多。
“若你拿不到三榜第一,老师的惩罚就你一人受。”廖飞羽干脆道:“我就取第三便可,第二让给陆齐铭,免得他在岳丈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可没跟老师承诺过。”廖飞羽无赖摊手,刚嘚瑟没片刻,耳朵上突然多出只冰凉的手,赵衍冷硬的声音幽幽在耳旁响起:“为师离开没两日,你就那么快忘记了当日之诺?”
这个当日之诺可不是指三弟子在房中的无心之言,那是赵衍忽悠盛叶舟若拿下三榜第一的话就介绍四师弟莫剑子与之认识。
那位莫剑子先生乃是宁成国赫赫有名的剑术大师,盛叶舟曾在俞先生那听过其不少事迹,当初听到竟然是老师的师弟,径直囫囵应了下来。
兴奋过后,随着时间流逝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如今听老师一说,才立即悔恨起当初的失言。
“若是拿不到童生,你可答应了给为师当牛做马半年。”
面对三个弟子以其家人,赵衍不好得明说,若说出当初诺言,岂不是向众人摆明了他偏心。
所以只提到是童生之名,并未说是三榜第一之约。
盛叶舟不满,委屈巴巴地小声反抗:“我明明说得是亲自步行背您回榆木坡,可没说当牛做马。”
“差不多一个意思。”赵衍不管,说完不等盛叶舟反驳,又朝廖飞羽瞪眼:“你以为你小子能逃得掉,不管你们仨谁,那三榜第一都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廖飞羽悠然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拍拍盛叶舟:“靠你了。”
盛叶舟:“……”
面对几千人竞争的县试,盛叶舟之所以不紧张,全是因为他原本就没想到拿下第一。
不管中间还是倒数,只要拿下童生之名便可。
明明出门前,他还是如此想着……
“叶舟,飞羽。”
终于接受完老丈人亲切叮嘱的陆齐铭艰难挤过人群,提着考篮来到面前。
哐——哐——哐
三声锣响,贡院大门缓缓打开,两排着皂衣的衙役有序走出。
赵衍神色一正,朝几个弟子与一侧与他们结保的书生摆手
“走吧,先去排队。”
殷殷期盼的许多长辈目送着自家孩子走远,直至无数书生混淆在一起,再也看不清谁是谁。
盛叶舟与两位好友排在队伍中间,等老师先进考棚等候唱保之后,忽地将手伸入考篮。
摸索片刻,拿出块崭新的砚台。
“这是清心砚,听闻有平心静气之效,你们用这个研墨吧。”
廖飞羽和陆齐铭接过,纷纷低头打量起这块平平无奇的砚台。
至于考篮中的恒温笔,效果太过逆天,盛叶舟不敢拿出去来引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