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尤属万桥县最为严重,堤坝决堤直接冲毁了十几个村,死了上百人。
事后此事被归结到了修建堤坝的工匠偷工减料贪污朝廷拨款,不少工匠都被砍了头。
这几位书生气愤填膺,纷纷指责那些工匠良心都被狗吃了。
盛叶舟微微皱了皱眉心中不悦,区区几个匠人,又如何能左右事关官府主持修建的堤坝。
……不过只是几个替罪羊而已。
高谈阔论的几个童生犹觉不满,从讨论堤坝竟渐渐转变成了贬低地位不如他们的工匠。
士农工商的阶级之分在几人口中变得很是清晰,全宁成国的工匠都被他们说成了利欲熏心之辈。
廖飞羽从喉中发出长长一声冷哼,双眸不屑地上下打量着那群自以为高贵的童生。
几人穿着绸衣,一个个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真以为穿上好袍子就是老爷了?”
廖飞羽讽刺的声音不小,说完就抱臂看向那几人,盛叶舟也往那边看去,笑得若有所思:“我倒是听闻咱们工部尚书张大人就已匠人自居,就是不知原来竟会被人如此辱骂。”
“就是,没有匠人,咱们今日怕是要在山洞中科考,吃饭得用手,这不是放下碗就骂娘吗!”廖飞羽又接。
盛叶舟笑着望向那几人,目光划过其中一人考篮时又接了句:“可不是吗!这临潭墨可是临墨大师之作,制墨的大师不也是匠人。”
此话一出,刚才还放言高论的其中一人下意识将考篮往身后移了几分。
那人考篮上用来压着帕子的赫然就是快劣质临潭墨锭。
盛叶舟两人这么一说,周围焦急忐忑等待开考的童生们迅速被吸引了眸光。
几十道眸光不善地望着那几人,有些寒门子弟模样的童生更是直言他们将书读到了狗肚子里。
那几人或许原本也想争辩几句,但一瞧见盛叶舟几人穿戴又有仆从围着,立即就歇了心思,灰头土脸地钻出人群躲到了角落中。
廖飞羽满足地收回注意力,踮起脚尖又朝巷口张望。
“方才为师才让你们小心些,怎的还没进贡院便先得罪了人。”话虽如此说,赵衍面上却是含着笑,分明没有丝毫要责骂弟子的意思。
若真不高兴,两人开口他便已抢先阻止了。
“我观几人心胸狭窄,等会儿入考场之后离这几人远着些。”盛禺山往那边交头接耳的几人看去。
“孙儿省得。”
“齐铭,在这!”
终于,陆齐铭独自一人出现在巷子口,盛叶舟抬头看去,见他挤过人群,面色看上去不太好。
来到几人面前,陆齐铭先向老师和长辈们行礼,喘匀气后才一脸疲倦地看向两位好友。
“陆伯父呢?”随后只有陆齐铭的小厮跟了上来,廖飞羽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瞧见陆父踪影不由好奇地问起。
“昨日父亲接到府中急信赶回府去了。”陆齐铭道。
父亲走得匆忙,他是直到早上才知晓府中有事,一路上胡思乱想之时马车走错了路都不知。
盛叶舟凭着直觉又看了眼盛禺山,这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盛禺山拧着眉心,心事重重。
“估计是府中有事要陆伯父回府处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廖飞羽安慰明显心绪不宁的陆齐铭。
盛叶舟收回眼神,抬手拍了拍陆齐铭肩头:“你别胡思乱想,若真有大事咱们怎会听不到风声,明日出贡院,陆伯父一定会来接你。”
光看祖父神色,盛叶舟就敢肯定陆府出了大事,但眼下对陆齐铭来说是尤其重要的环节,无论何事都得院试结束之后再说。
就是不知这事对陆齐铭可有影响。
“叶舟说得对,指定是大房又作妖,每回大房一出事祖父都让父亲处理。”陆齐铭一想也是,干脆自爆家丑安慰自己。
不用好友们再相劝,他迅速调整好心态,目光灼灼地看向贡院大门:“我一定要拿下前十,与你们同进府学读书。”
前四场,除了第一场大意得了个十七名,后来三场陆齐铭都稳定在前八,综合下来这场只要不掉出前十五,便可入府学读书。
而盛叶舟与廖飞羽早在第三场后就已确定了入府学的名额。
咚咚——咚咚——
熟悉的锣声响起,赵衍忙将方才的交代重新对陆齐铭说了一遍,就忙着催促三个弟子入贡院。
随着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大门,盛叶舟清晰听到了来自祖父与老师一前一后的同样叹气声。
他转头透过人群缝隙,远远瞧见几位长辈神色凝重地交谈着,面上都无半分喜色。
“看甚呢。”廖飞羽看盛叶舟频频向后看,也跟着好奇转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