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连忙埋头跟上小吴氏消失在连廊尽头。
“母亲不放心小吴氏,所以在她身边留了点人看顾着些。”吴氏也没瞒盛叶舟,坦坦荡荡地解释道。
“五叔。”盛欣微伸着手,盛叶舟弯腰从怀里拽出帕子先给她擦拭干净手上的水,这才将人抱起来。
“后院之事全靠祖父和大伯母打理。”
“都是小事。”吴氏摆手道,看盛叶舟抱孩子熟练的姿势,不由笑着调侃起来:“日后你定能当个好父亲。”
别看盛欣微小小的年纪,却早已能分辨出府中谁是对她真好。
平日里小丫头就待在明心院,要是盛叶舟修沐,就准在启安院中黏着这个叔叔,反倒是小吴氏居住的太溪院从不会主动踏足。
“我倒觉着大哥才当得上好父亲之称。”盛叶舟笑道。
盛叶雲这些年就像是青春叛逆期的孩子突然长大,成婚生子后越发成熟稳重,对父母也孝顺许多。
果然……这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最好例子吗!
第70章
安义府, 迎客楼。
乡试后,安义府紧接着又会迎来一场属于读书人的欢庆——鹿鸣宴。
虽说此宴最早只是知府宴请众举人宴酒以示庆贺,以宴会上颂《诗经》中《鹿鸣》篇所得名。
但随着每年举办动静闹得大, 不少人都想一仰举人风采从而聚在酒楼外,也让众多商家从中嗅到了商机。
久而久之, 这条街便衍生出了灯会和各种夜市摊子。
盛叶舟作为今年解元,当然是鹿鸣宴的最大焦点, 不过在他步入酒楼大堂之时却无人认出其身份, 倒是有少女猜测着这位俊俏男子可是举人。
廖飞羽在酒楼前等到盛叶舟前来才与他共同上楼, 多日未见的两人忍不住又互相打趣了几句这才进入。
“我才痊愈没几日,今夜你别想着让我挡酒。”上二楼前,廖飞羽防患于未然抢先道。
盛叶舟病还没好,他也跟着发热病倒, 病歪歪在床榻上躺了十几日, 眼下走路还有些头重脚轻。
话才说完,就因脚步虚浮踩空楼梯,若不是盛叶舟早伸手来扶住,说不定人已经跪到了地上。
对旁人来说天大的喜事, 他们这两个难兄难弟却是在迷茫中渡过。
廖飞羽乡试得第三名,所写文章一张贴出来也引起了不小讨论。
不过本该在看榜之时最为出风头的两人,却因生病缺席而无人认识。
“咱们都不能喝酒。”盛叶舟道,说着又否定似的又摇了摇头。
偏鹿鸣宴中这饮酒作诗中饮酒排在前,结交志趣相投的好友, 巴结前途无量的人都以敬酒开头, 除非想得罪完今夜的所有举人, 否则喝酒一事再所难免。
所以心中想着保重身子,却清楚明白这顿酒逃不脱……至少两人中得有一人接下。
“就是不知那些举人会不会放过你我。”廖飞羽亦明白这个道理, 唉声叹气地道。
盛叶舟同意,临上楼前只得无奈交代道:“若是敬酒,便由我来吧。”
好在积分中心里解酒的小玩意儿多不胜数,盛叶舟抬头上楼时换出几颗先吞下肚。
既然逃不掉,那只能抢先预防。
酒楼二层大堂被全部征用,左右两排的桌椅从窗口一直摆到了楼梯口。
显而易见,座位是依着乡试排名而定,坐在楼梯旁的便是堪堪上榜的几人,就这个位置,连正中间府丞脸都看不清。
而这几人也没想到座位竟会被如此安排,盛叶舟两人一上去就迎上了他们哀怨的眼神。
昨日放榜时的欢喜还未消化完,到鹿鸣宴上摇身一变成了屈辱——真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盛叶舟与廖飞羽没听长辈们提过鹿鸣宴上座位安排还会有如此明显的区别,一时间也都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大堂尽头的主位。
主位横着的一拍有四个位置,明显是给乡试前三所坐。
其实他们不知,会如此区别对待举人的鹿鸣宴,只有荆州才如此行事。
考上举人相当于半只脚已踏入了官场,大部分知府都不会轻易得罪这些新晋举人们。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日后这些人里会不会有人爬到他们上头。
荆州此人眼高于顶,座位不仅按名次安排,其中竟还掺杂了各自身份地位的考量。
衙役领着二人前往中心位置时盛叶舟就赫然发现,第三名的廖飞羽竟越过第二名与解元一左一右地坐在荆州两侧。
而第二名的举人则被安排到了盛叶舟身旁。
他们二人踩着时辰而来,大堂中已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到处是相聊甚欢一见如故的举人。
百来个人,其中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直到盛叶舟坐下,位置就在中间空出来的那个位置右侧,正是解元的座位。